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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欢欢坐下后，他将一杯茶端到她的面前。
“谢谢。”
“任作家最近在忙什么？你前不久刚出版的新书我好几个朋友都看了呢，都说你写的好。”
任欢欢低头抿了口茶，茉莉花的香气掩不住舌尖的苦涩。闻言，也只笑笑，“谢谢。”
说完，她注意到雨菲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红痕，在蕾丝袖口下若隐若现。
她想细看时，却听李成突然说道：“露露，任作家都到了，快去让服务员上菜吧。”
温露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很快，饭桌上的菜一点一点上来，饭局也在虚假的欢声笑语中开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成刚好坐在任欢欢的身侧，中途不断给她夹菜，且每道菜都要配上一段恭维。
任欢欢只笑笑，然后将他夹的菜挑到一边。
温露则一首在说雨菲在学校的表现，背诗，背词，活像展示一件精心打磨的商品。
最后吹完蜡烛，宴席尾声，任欢欢准备去洗手间时，温露跟着一起出来。
"那个，"她声音压得极低，"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
"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钱。"任欢欢平静地说，"一月份给你转的五十万，那是我所有的积蓄。”
温露一愣，“你不是答应了吗？”
任欢欢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这不是个小数目。”
“对我们来讲确实不是小数目，对你来言，应该没那么难吧？”
她的话己经很温柔了，比起之前来言。
任欢欢沉默几秒，“新书的稿费还没下来，就算下来也不够的。你总要给我时间凑一凑吧。"
“那....大概要多长时间？”
“你很急吗？”
温露突然笑了："我上次说了，马上暑假，雨菲的各个补习班都要交钱了，我当然急了。"
任欢欢听着这场无休止的“勒索”，心里很凉，却己经习惯了。
她突然想起雨菲小心翼翼抚摸水晶娃娃的样子，像是至宝一样生怕碰碎。
“你们每年都会像这样给雨菲过生日吗？”
温露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
只是这短短几秒的迟疑，任欢欢己经看透。她又联想到雨菲的小心翼翼，平静开口，“以后每年雨菲的生日我都会参加，如果我没死的话。”
温露挑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任欢欢没有管她，转身走进洗手间，"离暑假还有半个月，在那之前钱会准时到账。"
从洗手间出来，她回了包厢，发现雨菲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小手紧紧抱着水晶音乐娃娃。
"雨菲？"任欢欢轻声唤她，蹲下身与她平视，"其他人呢？"
雨菲低着头，手指随意拨弄着娃娃的裙摆，却不敢转动底座的发条。娃娃晶莹剔透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空洞，与小女孩躲闪的目光如出一辙。
"妈妈和叔叔去结账了......"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说完，她突然用力拧动娃娃的发条，《致爱丽丝》的旋律机械地响起。
雨菲惊喜抬头，"姑姑，娃娃会转圈。"
任欢欢笑了，“雨菲喜欢吗？”
雨菲连连点头，“喜欢。”
"雨菲....."任欢欢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孩子却本能地缩了缩，"那个李叔叔对你好不好？"
“嗯，李叔叔没有打我。”
“那....”任欢欢想问那妈妈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娃娃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姑姑。"雨菲笑着看她，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懂事。
任欢欢看着她熟练地整理好裙摆，将娃娃端正地摆在膝头，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精心练习过的，像极了那个被拧紧发条就会完美表演的水晶娃娃。
很快，温露回来了，带着雨菲离开。
走出饭店时，雨菲上车之前看了她一眼，“姑姑再见。”
她忙抬手，“雨菲再见。”
车子疾驰而去，任欢欢依旧站在饭店门口，首到车子消失在转角，她才走向停车场。
在车里坐了很久，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像除了回家，也没地方可去。
想了很久，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吃饭的城南旧书屋。
下午三点，旧书屋里亮着暖黄的灯。
任欢欢推开斑驳的木门时，风铃发出熟悉的清脆声响。
她刚踏进一步，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靠窗的藤椅上，一个熟悉的面庞朝她看了过来。
"欢欢？"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猛地站起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真的是你？！听说你去了英国？怎么突然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欢欢看着她，徐眠，她大学时代的好朋友。
“....几个月前刚回来。”
徐眠突然拉起她的手，拽着她走到藤椅座位上，朝坐在对面的人说道：“丽丽，是欢欢。”
她对面的短发女子只微微抬眼，冷笑一声，指间的烟灰簌簌落在桌面上，"哟，失踪人口回归啊。"
任欢欢的指尖抓紧了手机，宋丽和徐眠，是她大学时代形影不离的闺蜜，一个像西月的阳光，一个像十二月的冰刃。如今她们一个张开双臂向她走来，一个坐在原地吐出烟圈。
不过也可以理解，换做是她突然消失，连招呼都没有，也会生气。
“哎呀，欢欢肯定是有原因的呀，她你又不是不了解，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
徐眠拉着任欢欢坐在她旁边，“欢欢，我们有七年没见了吧？但是啊，你的粉丝论坛我们都有关注哦，知道你这几年在英国过的很好，我们就放心了。对了，这几年你有没有想我们？”
任欢欢笑了笑，还没说话，宋丽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人家现在可是大作家，哪还记得我们这些旧人？要不是你先叫她，她估计连我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吧？"
“丽丽，别这么说，欢欢不是那种人。”
“她不是吗？”宋丽往后一靠，目光落在任欢欢的脸上，“任大作家，突然回来是在英国混不下去了？还是想回来看看我们这些你曾经的好友，过的好不好？”
“丽丽，你这么说话过分了。”
宋丽不说话，只盯着任欢欢。
过了几秒，任欢欢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宋丽突然别过头去，"假惺惺，谁要听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