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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戚澈然扑向死亡领域的瞬间，玄夙归的龙瞳骤然收缩。
她修长的脖颈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龙鳞缝隙间渗出的金血在阳光下如同融化的琥珀。
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戚澈然决绝的身影。
"蠢货！"
玄夙归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强行逆转噬日黑球的轨迹，龙角因此崩开数道裂纹。
漆黑的能量球偏离轨道，擦着戚澈然的衣角掠过，所过之处空间扭曲破碎，将远处一座山峰无声无息地抹去。
楚明昭的火翼猛然扇动。
她熔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波动，但很快被亡魂的怨念淹没。十万燃烧的楚军幽魂在她身后哀嚎，形成血色的风暴。
"谁准你...擅自..."
玄夙归突然化为人形落在戚澈然面前。
她玄色龙袍的下摆己被鲜血浸透，腰间玉带断裂，露出身上狰狞的伤口。
她修长的手指抚过少年逐渐冰冷的面容，指尖的鎏金护甲刮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绝美面容此刻苍白如纸，此刻连睫毛都在颤抖，唇角溢出的龙血顺着下巴滴落。
发间缀着的十二龙珠玉旒剧烈晃动，珠串相击的声响暴露了她从未示人的慌乱。
"陛下小心！"
副将的惊呼中，一支流矢破空而来。
玄夙归头也不抬地反手一抓，箭矢在她掌心碎成齑粉。
但就是这个动作，让戚澈然的身体从她臂弯滑落半寸——她立刻收紧手臂，像是护住雏龙的母龙般弓起背脊，用自己身躯为他挡住所有危险。
"小雀儿..."她唤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却带着龙族特有的震颤，"你睁开眼看看..."
戚澈然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情蛊在他心脏处疯狂跳动，疼得他弯过腰去。
他看见玄夙归染血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个发现比任何伤痛都更让他窒息。
一滴金泪从她眼角滑落，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凝结成珍珠般的晶体。
戚澈然伸手想接，那泪珠却在他掌心化作了细沙。
战场另一端，火焰形态的戚霜突然停止了杀戮。
她机械地转过头，熔岩构成的长发在风中飘散。当她的目光落在戚澈然身上时，空洞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光。
"二姐..."戚澈然哑着嗓子呼唤。
这个称呼似乎触动了什么。
戚霜的火焰之躯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她痛苦地抱住头，发出非人的尖啸。
无数火星从她体内迸射，每一颗都映出记忆碎片——教弟弟射箭的午后，为他梳发的清晨，战场诀别的黄昏...
楚明昭的状况同样糟糕。
战场上刮起腥风。
楚明昭的火凤真身正在溃散，她周身的火焰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那些依附在她身上的亡魂一个接一个地脱离。
有个穿着楚国宫女服饰的幽魂飘到戚澈然面前，他认出这是小时候经常偷偷给他点心的芸娘。
.......
戚霜跌跌撞撞地跑来，火焰褪尽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想要触碰弟弟，却被玄夙归周身爆发的龙威震退三步。
"滚。"
玄夙归这个字吐得极轻，却让方圆百丈内的碎石全部悬浮而起。
她低头时，垂落的发丝与戚澈然的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墨色更深还是鸦青更浓。
有龙血从她嘴角滑落，滴在少年眉心，像古画里精心点染的最后一笔。
"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她忽然轻笑，笑声却比哭更令人心碎。
鎏金护甲小心拨开戚澈然被血黏住的额发，露出下面情蛊形成的暗红纹路——那纹路正在缓慢消退，如同退潮时沙滩上消失的浪痕。
战场另一端突然传来巨响。
幸存的秦军正在架设屠龙弩，三丈长的玄铁箭矢对准了玄夙归的后心。
但她只是专注地凝视怀中人，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当弩箭破空而至时，她周身自动浮现的龙鳞虚影将其绞成碎片。
"朕记得..."她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你说过最喜欢云雾茶。"
风突然停了。
悬浮的碎石簌簌落下。玄夙归慢慢抬头，龙角上的裂纹向下蔓延。
她看向楚明昭的方向，血色竖瞳里翻滚着某种可怕的情绪。
"你满意了？"
这句话问得轻柔，却让整片战场的地面塌陷三寸。
楚明昭踉跄着后退，新生的火翼无力地耷拉着。她张了张嘴，却吐出一口龙金血。
玄夙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单膝跪地，大股龙金血从指缝间涌出。
突然间，一道黑影突然从她背后袭来——是秦军的暗影卫，抓住她虚弱的时机发动偷袭。
淬毒的匕首首取后心，玄夙归却己无力躲避。
"不～！"
戚澈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他扑过去时，时间仿佛被拉长。
他看见匕首上幽蓝的毒光，看见玄夙归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看见自己伸出的手臂上情蛊形成的纹路在发光。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戚澈然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匕首，突然笑了。
温热的血液顺着匕首的血槽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在玄夙归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澈然！！！"
“小雀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玄夙归失控的龙啸，一个是楚明昭恢复清明的呼喊。
暗影卫还想补刀，却被突然袭来的长枪贯穿，戚寒衣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中央。
玄夙归接住倒下的戚澈然，手颤抖得几乎抱不住他。
她徒劳地用手去堵那个汩汩流血的伤口，但金血与红血交织在一起，怎么都止不住。
"为什么..."
她声音嘶哑，"你明明情蛊己经..."
戚澈然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这个动作让他咳出更多血，但他还是在笑。
"因为..."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我早就..."
话未说完，他的手突然垂下。
怀中的金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珠子里封存的那滴戚霜的精血突然亮起，化作无数光点升向天空。
战场上幸存的每个人都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不可一世的龙族女君抱着死去的少年，仰头发出的不是龙吟，而是人类女子般的凄厉哀嚎。
那声音让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同时僵首，让云层撕裂，让刚刚升起的朝阳黯然失色。
天地间突然下起了金色的雨。
那是玄夙归的龙泪。每一滴坠落的金珠都在半空凝结成琉璃，落地时发出编钟般清越的哀鸣。
戚澈然的血浸透了她玄色的广袖龙袍，在织金云纹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无数秦叛军上前将她们包围住。
"你们..."
她抬起头，金色的竖瞳己经完全变成血色，"都要给他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