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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照，工厂车间的铁门上还残留着昨夜罢工工人张贴的褪色标语，墨迹在晨露中晕染成诡异的形状。沈知夏攥着一叠厚厚的实验报告，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牛皮纸封面。走廊尽头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这些是近半年的实验日志，从原料配比到温度控制都有详细记录。"沈知夏将文件整齐码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几片褪色的布料样本，"每一次失败的染色样品我都留着，从最初的色块斑驳到后来的均匀上色，都能证明技术是自主研发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
厂长戴着老花镜，指尖在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手绘图表上滑动。窗外突然传来喧闹声，几个工人簇拥着被反绑双手的李国强经过，他往日油光水滑的头发凌乱地耷拉在额前，脸上还带着一道清晰的指印。"是造反派内部有人看不惯他们栽赃嫁祸。"副厂长凑到厂长耳边低语，"刚才在仓库找到了他们和境外势力勾结的信件。"
沈知夏的目光追随着李国强狼狈的身影。这个曾经在车间颐指气使的男人，此刻正歇斯底里地叫嚷着狡辩，却被愤怒的工人们的斥骂声淹没。记忆突然闪回至半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清晨，她在实验室门口发现有人泼洒的红油漆，"崇洋狗"三个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那时她蹲在地上用松节油拼命擦拭，指甲缝里嵌满暗红色的漆屑。
"知夏同志，"厂长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声音里带着歉意，"厂里决定在全体职工大会上公开道歉，恢复你的名誉。"他推过来一份文件，红头标题赫然写着"关于表彰沈知夏同志技术创新的决定"。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在文件上跳跃的光斑让沈知夏有些恍惚，她想起无数个在实验室通宵的夜晚，煤油灯的光晕里，烧杯中的染料在沸腾中变幻出绚丽色彩。
职工大会在厂区礼堂召开时，礼堂里挤满了人。沈知夏站在后台，听着主持人宣读调查结果。当"恶意造谣""破坏生产"等字眼在礼堂回荡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她抚平工装裙摆的褶皱，在掌声中走上台。聚光灯下，她看见前排坐着那些曾参与实验的同事，他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角落里，几个当初被煽动罢工的工人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项技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沈知夏接过话筒，声音清亮，"从最初的理论验证到实际生产，是整个团队的努力。"她望向台下，目光扫过熟悉的面孔，"那些质疑声曾让我怀疑自己，但也让我更加坚定——科技不分国界，但科研工作者的初心，永远向着祖国的发展。"
散会后，老技术员老张拦住了她。"丫头，走，去车间看看。"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搭在她肩上，语气感慨，"你走后这几天，那些新设备都快生锈了。"穿过绿意盎然的厂区林荫道，车间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逐渐清晰。沈知夏快步走进车间，熟悉的布料纤维气息扑面而来，染缸里翻滚的靛蓝色液体，像一片永不褪色的海洋。
"沈工！"正在操作新设备的小王兴奋地招手，"按照你教的方法，这批出口布料的色牢度又提高了两个等级！"沈知夏戴上手套，仔细检查刚出缸的布料，指尖抚过平滑的织物表面，唇角不自觉上扬。阳光透过车间天窗洒在她身上，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与机器设备的轮廓交织成一幅充满希望的画面。
暮色降临时，沈知夏又回到了实验室。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实验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她翻开崭新的笔记本，在扉页写下："新技术研发计划——植物染料的工业化应用"。窗外，厂区的探照灯次第亮起，照亮了远处堆放的待发货物，那些印着"龙国制造"的包装箱，在夜色中泛着银白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