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县小吃“庆功宴”的烟火气(主要是蒸饺的肉香和劣质醋味)还未完全散去,林琛的脑子己经高速运转到了下一环。剧本(剽窃版)在手,启动资金(忽悠版)到账,接下来,就是拉人入伙,组建他的草台班子!
导演?他自己当仁不让(虽然目前只导过学生作业)。
制片?陈浩光荣上任(虽然主要职责是掏钱和幻想海报署名)。
演员?那是后话,得拿着本子去忽悠。
现在最缺的,是一个能把他的“爆款蓝图”变成具体画面的关键人物——摄影师!一个技术过硬、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便宜(最好是免费劳动力)的摄影师!
电影学院的摄影系,藏龙卧虎,也藏污纳垢(指各种性格奇葩的技术宅)。林琛脑子里瞬间锁定了一个名字:赵哲!
赵哲,摄影系大三学长,比林琛高一届。此人堪称电影学院技术宅中的活化石,行走的摄影器材百科全书。
他能在三分钟内拆装一台ARRI胶片机(虽然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摸过真的),能用学校那台老掉牙的松下DV拍出接近电影感的画面,还能把Adobe Premiere Pro(当时还是6.5版本)玩出花来。
技术能力毋庸置疑,系里老师提起他都得竖大拇指。
但!此人有一个致命的“特点”——重度社恐!
传说中,赵哲与人交流的极限是三个回合:
回合一:对方提问。(赵哲低头看脚尖,声音细如蚊蚋:“嗯…”)
回合二:对方追问。(赵哲额头冒汗,眼神飘忽:“啊…这个…”)
回合三:对方再问。(赵哲脸色发白,转身就跑,速度堪比博尔特!)
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在图书馆啃厚厚的摄影理论原著(英文版),就是泡在系里那个堆满废弃设备、散发着机油和灰尘味的小器材库里捣鼓他的“发明创造”。据说他有个外号,叫“库房幽灵”。
“就他了!”林琛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捡到宝”的光芒。技术顶尖、便宜(估计给口吃的就能干活)、还不会跟他抢话语权(因为根本不会说话)!简首是天选打工人!
“浩哥!”林琛立刻给刚被他用“加鸡腿蒸饺”安抚好的陈浩打电话,“走!陪我去‘请’一尊大神!”
“大神?谁啊?比你还神?”陈浩在电话那头打了个饱嗝,显然对沙县小吃很满意。
“摄影大神!咱们工作室未来的技术支柱!能不能把咱们的‘石头’拍出花来,就看他了!”林琛语气笃定。
半小时后,电影学院主楼后面,一个比林琛住的出租屋巷子更偏僻的角落。这里矗立着一栋灰扑扑、只有两层高、爬满藤蔓的老旧红砖小楼。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影视器材历史博物馆”——摄影系废弃器材库。空气里常年飘荡着一股混合了铁锈、机油、霉味和陈年胶片的独特气息。
推开那扇沉重、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的木门,昏暗的光线混合着漂浮的灰尘颗粒,营造出一种考古现场的氛围。
库房里堆满了各种蒙尘的“古董”:老式胶片放映机、笨重的木质轨道车、落满灰的聚光灯、还有一堆分辨不出用途的金属架子。角落里,几台盖着防尘布的摄像机轮廓隐约可见。
“有人吗?赵哲学长在吗?”林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激起回音。
“……”无人应答。只有灰尘在光柱里静静舞蹈。
陈浩捏着鼻子,嫌弃地挥了挥眼前的灰尘:“琛子,你确定这儿有人?我怎么感觉像进了鬼屋?你说的那大神,该不会是…阿飘吧?”
“嘘!”林琛示意他噤声,侧耳倾听。
“滋…滋啦…咔哒…”
一阵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和金属碰撞声,从库房最深处、一堆废旧灯架后面传来。
林琛眼睛一亮,拉着不明所以的陈浩,蹑手蹑脚地循声摸了过去。
绕过堆积如山的废弃器材,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一盏用旧台灯改造的简易工作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灯光下,一个瘦削的身影几乎蜷缩在角落里。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卫衣,帽子严严实实地罩在头上,只露出几缕过长的、油腻的黑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镜片一圈一圈的啤酒瓶底眼镜。
他正全神贯注地趴在一张破桌子上,手里拿着电烙铁和镊子,小心翼翼地对着一个拆开的…好像是摄像机电路板的东西进行操作。旁边散落着各种细小的电子元件、焊锡丝、万用表。
正是“库房幽灵”赵哲!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闯入毫无察觉。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咕哝声:“…阻抗不匹配…这个三极管…嗯…飞线试试…”
“阿哲学长!”林琛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
“!!!”
如同受惊的兔子!赵哲整个人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电烙铁“当啷”一声掉在桌子上,差点烫到自己。他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身体瞬间缩成一团,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更深的阴影里钻。
厚厚的镜片后面,一双因为长期熬夜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眼神慌乱地扫过林琛,又迅速瞥了一眼陈浩脖子上那条闪瞎眼的金链子,然后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垂下,死死盯着自己沾满焊锡膏的鞋尖。
“你…你们…找…找谁?”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用了毕生勇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找你啊!赵哲学长!”林琛脸上堆起最灿烂、最人畜无害的笑容,向前挪了一小步,尽量缩小压迫感,
“我是导演系刚毕业的林琛,这位是咱们制片人陈浩。久仰学长大名,听说您是咱们学院摄影技术天花板!这不,特意来拜山头了!”
“没…没有…我…我不行…”赵哲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身体又往后缩了缩,几乎要嵌进墙角的阴影里。他根本不敢看林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