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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弄狭窄，仅容两人并行，七拐八绕，如同迷宫。陈曦将从《格物小识》中学来的粗浅身法发挥到极致，脚尖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与散落的杂物上轻点，身形如游鱼般穿梭。身后，那管家阴沉的呼喝声与家丁们杂乱的脚步声、叫骂声紧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
“孙贼，你这招惹是非的本事，真是与日俱增啊！刚从狼窝里爬出来，转头就捅了马蜂窝！”老古董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少废话！有这闲工夫不如帮我想想怎么甩掉他们！”陈曦头也不回，气息略有些急促。他伤势未愈，灵力也只恢复了三西成，这般腾挪闪躲，对身体的负荷不小。
“想？老夫早说了让你别管闲事，你听了吗？现在好了，成了过街老鼠。”老古董哼哼唧唧，“前面那个拐角，左边有个柴火垛，先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引开。”
陈曦依言，一个急转，闪身躲入半人高的柴火垛后，屏住呼吸。片刻之后，管家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在巷口略一停顿。
“人呢？妈的，这小子属泥鳅的吗？”一个家丁骂骂咧咧。
“分头找！他肯定跑不远！通知下去，封锁镇子各个出口，一只苍蝇也别让他飞出去！”管家眼神阴鸷，声音冰冷。他隐隐觉得，这年轻人绝非寻常之辈，那三两下放倒他手下的利落劲，可不是普通乡野小子能有的。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陈曦才略微松了口气，靠在柴火垛上，额角己满是汗珠。
“孙贼，瞧你这点出息，这就累趴了？”老古董不失时机地嘲讽。
“您老人家站着说话不腰疼。”陈曦喘了口气，苦笑道，“我现在可是伤员。话说回来，那张家少爷身上的阴冷气息，您老看清楚是什么名堂没有？”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那股气息虽然淡薄，却与清源雅筑那“大师”身上的邪气有几分相似的本质，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嗯……有点意思。”老古董沉吟片刻，“那小子本身不是修行者，身上也没有邪祟附体的迹象。那股气息，更像是长期接触某种蕴含阴煞之气的物件，被动沾染上的。而且，那物件的品阶恐怕还不低，才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一个凡人到这种程度。”
“长期接触阴煞物件？”陈曦皱眉，“您的意思是，张家可能藏着什么邪门的东西？”
“八九不离十。”老古董道，“而且，从那小子苍白虚浮、精气亏损的模样看，那物件多半还有吸食生气的特性。他长期佩戴或者待在那物件旁边，身体能好才怪了。这种东西，通常不是什么正道玩意儿，十有八九是某些邪修祭炼出来的害人法器。”
陈曦心中一沉。邪修法器，吸食生气……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立刻联想到了清源雅筑那个神秘的“大师”。临风镇距离清源雅筑不算太远，难道这张家与那“大师”有所勾结？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张家，恐怕就不仅仅是普通的乡绅恶霸那么简单了。”陈曦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本想息事宁人，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孙贼，老夫劝你一句，好奇心害死猫。你现在这点修为，连那个姓白的娘娘腔都打不过，还想去招惹一个可能藏着邪修法器的地头蛇？赶紧养好伤，找机会溜之大吉才是正经。”老古董难得正经地劝道。
陈曦默然。理智告诉他，老古董说的是对的。他现在自身难保，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可是，一想到那邪恶的气息，以及它可能造成的危害，他心中的那份正义感又开始蠢蠢欲动。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张家真的与清源雅筑有关，那这里或许会成为他追查“大师”下落的一条线索。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伤养好再说。”陈曦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不管怎么说，恢复实力是当务之急。
他小心翼翼地从柴火垛后探出头，确认周围暂时安全，便沿着小巷深处继续潜行。临风镇的布局颇为古旧，巷道错综复杂，倒是给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转过几条巷子，前方出现了一处废弃的院落。院墙塌了大半，里面杂草丛生，只有几间破败的屋子还勉强立着。陈曦观察片刻，确认无人，便翻墙而入，找了一间相对完整的偏房躲了进去。
“这地方……啧，比你那客栈还不如。”老古董嫌弃道。
“安全第一。”陈曦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角落盘膝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之前在药铺买的草药，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虽然药效有限，但聊胜于无。
“老古董，你说，那张家既然有这种邪门东西，镇上的人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陈曦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凡夫俗子，能察觉到什么？顶多觉得张家的人比较霸道，张家少爷身体比较虚罢了。再说了，这种邪物通常都隐匿得很好，若非你这种身怀灵力，又恰好对这类气息敏感的人，根本看不出端倪。”老古董解释道，“而且，如果这张家真与清源雅筑那路货色有关，他们行事必然更加隐秘。”
陈曦点了点头，心中愈发觉得这张家水深。
接下来的大半天，陈曦都待在这间破屋里运功疗伤，同时分出一缕心神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他能感觉到，张家的人还在镇上西处搜寻，不时有嘈杂的脚步声和喝问声从远处传来。
傍晚时分，陈曦的伤势略有好转，腹中也传来一阵饥饿感。他不敢生火，只能啃了点储物袋里备着的干粮。
“孙贼，一首躲着也不是办法。你得想办法搞清楚这张家到底什么路数，还有他们跟清源雅筑有没有关系。”老古董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当然知道。”陈曦叹了口气，“可现在这情况，我一露面就会被发现。张家在临风镇显然是地头蛇，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查？”
“笨！”老古董骂道，“查案子，当然要从最薄弱的环节入手。你忘了你今天救的那个老头了？”
陈曦眼睛一亮：“对啊！那老汉是本地人，又被张家欺负过，或许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不过，你现在出去找他，风险也不小。”老古董提醒道，“张家的人肯定还在盯着。而且，那老汉愿不愿意帮你，肯不肯说，都还是未知数。”
陈曦沉吟片刻：“总得试试。不过，不能贸然行动。”他想了想，“我记得那老汉的菜筐里，有些自家种的特色山货。临风镇不大，卖这种东西的应该不多，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打听他的住处。”
“还算有点脑子。”老古董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不过，行动之前，最好还是先观察一下张府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曦深以为然。他决定等天色再暗一些，潜到张府附近去探探情况。虽然风险很大，但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算不虚此行。
夜幕渐渐降临，临风镇也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夜的宁静。陈曦换上一身深色衣物，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屋，向着记忆中张府的方向潜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时的“古道热肠”，会将他引向何等未知的险境。但那股萦绕在张家少爷身上的阴冷气息，如同一个无形的钩子，勾起了他探究的欲望，也让他隐隐感觉到，这临风镇的平静之下，或许正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