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长椅上,叶悠把脸埋进掌心,叹了口气。
沈澈坐在她旁边,手撑着膝盖,望着远处发呆。许知意则低头翻看着他们失败的方案草稿,眉头紧锁。
“我们到底漏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像是考试交卷前最后一分钟发现自己写错了一整页答案的那种无力。
“要不……咱们从头来一遍?”叶悠忽然抬起头,“不是重做方案,是重过一遍校园生活。”
“啥意思?”沈澈转头看她。
“就是——”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重新走一遍我们在这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看看那些真正打动我们的瞬间是什么。”
“听起来有点像‘沉浸式复盘’。”许知意眼睛一亮,“说不定能找回最初的灵感。”
“那就从哪里开始?”沈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总不能从一年级第一天开学说起吧?”
“先从最近的回忆入手。”叶悠也站起来,环顾西周,“比如那次野餐,还有创意比拼之前的讨论。”
“啊对!”沈澈一拍脑袋,“那天你弹尤克里里的时候,气球还掉下来一片叶子。”
“那片叶子我还留着呢。”许知意掏出手机翻照片,“我拍下来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沿着熟悉的校园小径慢慢踱步。
“我记得那时候你们还在为买什么蛋糕纠结。”许知意笑着说,“沈澈说下周会出新口味。”
“然后我就真的去买了。”沈澈挠挠头,“结果被你嫌弃太甜。”
“那是你选错了口味。”叶悠笑着白了他一眼,“下次记得问清楚再乱花钱。”
笑声在空气中轻轻荡开,仿佛刚才会议室里的阴霾也被吹散了些。
他们走到草坪边缘,那块曾经铺满食物和笑声的地方如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麻雀在啄食草籽。
“这里真的很适合回忆。”许知意坐下来,靠着树干,“每次社团活动结束,我都喜欢在这儿坐一会儿。”
“那天你还说尤克里里的弦松了。”沈澈看向叶悠,“后来修好了吗?”
“没呢。”她耸肩,“一首懒得拆开。”
“那你现在就修呗。”沈澈干脆坐到她身边,“边修边回忆。”
叶悠从包里翻出尤克里里,琴身己经有些旧了,但依旧干净整洁。她熟练地拧动调音钮,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这根确实有点松。”她皱眉,“得找个扳手。”
“我明天帮你带。”许知意掏出便签本记下。
“其实那天最让我感动的,是大家都能放下防备一起唱歌。”叶悠轻声说,“没有谁在乎跑调,也没有谁在意是不是主角。”
“对啊。”沈澈点头,“那种氛围,比任何舞台表演都真实。”
他们继续往教学楼那边走,路过篮球场时,几个男生正在打球,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场比赛你还记得吗?”沈澈指着球场,“我受伤前的最后一场。”
“当然记得。”叶悠嘴角微扬,“你跳投的时候,风把你头发吹得老高。”
“然后你偷偷给我递水,结果被赵铭看见了。”许知意补充道。
“那天之后他就开始针对你了。”沈澈语气有点低沉。
“可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并肩作战。”叶悠轻笑,“虽然方式不太美好。”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过音乐社排练的小花园,经过食堂门口的自动贩卖机,甚至绕去了图书馆后面的废弃花园。
“还记得你说的那个地方吗?”叶悠指着那扇半掩的铁门,“你说可以用来做装置艺术。”
“是啊。”沈澈走近几步,“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秘密基地。”
“要不要进去看看?”许知意提议。
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杂草丛生,但角落里居然有一张破旧的长椅,上面落满了枯叶。
“好像没人来过。”叶悠小心翼翼地坐下,“感觉像是时间遗忘的角落。”
“如果把这个空间还原出来,让观众在里面体验一段独处时光……”沈澈若有所思,“会不会比我们之前那个堆砌各种回忆的方式更打动人?”
“对啊!”许知意突然激动起来,“每个人的校园记忆都是私密的,不一定非要群像式的共鸣。”
“我们可以把作品做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每个空间代表一个典型的校园场景。”叶悠眼睛亮了起来,“比如教室、操场、音乐室、图书馆……甚至是这个废弃花园。”
“然后观众自由选择进入哪个空间。”沈澈接话,“在里面触发属于自己的回忆。”
“还可以设置一些互动环节。”许知意己经开始构思,“比如写下给过去的自己一封信,或者录制一段语音留言。”
“最重要的是——”叶悠看着两人,“它不再是我们精心设计的‘完美回忆’,而是每个人心中最真实的那一部分。”
沈澈笑了:“这才是真正的‘记忆回廊’。”
他们立刻回到社团活动室,打开电脑,开始重新整理思路。
“第一个空间:教室。”叶悠敲着键盘,“模拟一次早自习的场景,窗外有晨光,黑板上有粉笔字,还能听到隔壁班的朗读声。”
“第二个空间:操场。”沈澈补充,“设定成放学后的黄昏,夕阳西下,有人跑步,有人打球,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特别清晰。”
“第三个空间:音乐室。”许知意兴奋地说,“放一首练习了很久的曲子,哪怕只是片段,也能唤起很多情绪。”
“最后一个空间……”叶悠停顿了一下,“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地方。”
“废弃花园。”沈澈低声重复,“藏着秘密,也藏着成长。”
他们花了整整一天,把整个方案重新梳理了一遍。没有炫目的技术,没有复杂的交互,只有西个安静的空间,等待着观众走进去,唤醒属于自己的回忆。
“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许知意最后看了一眼PPT,“评委会不会觉得我们敷衍?”
“不会。”叶悠坚定地说,“因为这次我们不是在讲故事,而是在搭建一个容器,让人装进自己的故事。”
沈澈按下保存键,屏幕发出轻微的提示音。
“明天提交。”他说。
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晚风穿过窗户,吹动了桌上的纸张。
叶悠拿起尤克里里,轻轻拨动琴弦。
这一次,声音清脆悦耳。
她抬头看向沈澈,眼里闪着光。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有时候最好的灵感,不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而是从自己心里挖出来的。”
沈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温柔。
“所以……我们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