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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柜最上层，她踮脚去够装桑白皮的瓷罐，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取下药罐。
沈清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白衣胜雪，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二钱足矣。"他声音清冷，修长手指拈起小秤，"桑白皮性寒，多则伤胃。"
风昭昭劈手夺过药罐："不劳沈公子费心。"
沈清陌也不恼，反而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加三滴这个，药效翻倍。"
瓶塞开启的瞬间，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这是御医院秘制的"玉露引"，前世她只在教授珍藏的古籍上见过记载。
"条件？"她警惕地盯着他。
沈清陌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今晚收留我。"
温热气息拂过耳廓，风昭昭猛地后撤，后腰撞上药柜。
瓷瓶碰撞的脆响中，她看见沈清陌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做梦！"她抓起药包转身就走，却听见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句：
"酉时我来取答复。"
黄昏时分，风昭昭盯着砂锅里翻滚的药汁发呆。
病人服下第一剂后咳血己止，此刻正在后院厢房安睡。柳眠蹲在炉子前煽火，小脸被炭火烤得通红。
"昭昭..."少年欲言又止，"那位白衣公子在后巷站了两个时辰了。"
风昭昭搅药的手一顿，她狠狠砸下药勺：‘’随他站着。病死最好！"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风昭昭箭步冲出去，只见沈清陌面朝下倒在桂花树下，他右手还紧紧攥着那个青瓷瓶，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装什么死！"风昭昭踢了踢他小腿，却见一股暗红液体从他身下缓缓渗出。
柳眠惊叫出声："血！"
风昭昭蹲下身将人翻过来，瞳孔骤然微缩——沈清陌心口处插着半截断箭，箭杆上的倒钩还挂着碎肉。
"准备热水！"
她厉声道，双手己本能地撕开沈清陌的衣襟。箭伤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明显是淬了毒。
沈清陌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答...应了？"
都这时候了还讨价还价！风昭昭气得想给他一拳，却见男人唇角溢出黑血，琉璃般的眼瞳开始涣散。
"你敢死试试！"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若死了，我立刻把你扔乱葬岗喂狗！"
沈清陌唇角微微上扬，终于松开手陷入昏迷。
风昭昭这才发现他左手一首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个熟悉的银针包，正是她今早故意留在旧居的那套。
烛火摇曳，风昭昭额前的碎发己被汗水浸透。她握着沈清陌的银针，针尖在火焰上转过三圈，稳稳刺入他胸口的膻中穴。
"柳眠，按住他。"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昏迷中的沈清陌突然剧烈抽搐。风昭昭眼疾手快地将软木塞塞进他齿间，避免他咬断舌头。
"昭昭！"柳眠惊惶地看着黑血从针孔渗出，"这、这正常吗？"
风昭昭没答话。她正死死盯着沈清陌心口逐渐浮现出皇室暗卫独有的"鸩羽印"，唯有中过宫廷秘毒"鹤顶红"的人才会显现。
"果然..."她冷笑一声。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风昭昭头也不抬："楚临寒，要进就滚进来！"
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床边。楚临寒依旧一身劲装，只是腰间多了把带血的长剑。他看了眼沈清陌的伤势，冷峻的面容更添三分寒霜。
"二皇女的人。"他言简意赅，从怀中取出个玉盒，"解药。"
风昭昭接过玉盒，里面躺着颗朱红色药丸。她掰开沈清陌的下颌塞进去，抬头时正对上楚临寒复杂的目光。
"为什么救他？"男人声音沙哑，"你明明..."
"我恨你们。"风昭昭打断他，用沾血的手帕擦拭银针，"但更恨被人算计。"
楚临寒突然单膝跪地，长剑"锵"地一声拄在地上："我守夜。"顿了顿又补充："不会有人再伤你。"
风昭昭嗤笑一声，转身时却红了眼眶。她没看见楚临寒凝视她背影时，冷硬唇角那一丝几不可察的柔软。
……
沈清陌在鸡鸣时分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件风昭昭昨日穿的那件藕荷色外衫——枕边放着喝剩的药碗，碗底压着张字条：
"诊金一百两，明日付清。——债主风昭昭"
他着纸上潦草的字迹，忽然听见屋顶传来规律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他们的暗号。
推开窗，墨容瑾倒挂在屋檐下，手里晃着个鼓囊囊的钱袋："一百两，连本带利~"
他眨眨眼，"小娘子起床没？"
沈清陌看向院中——风昭昭正在晾晒药材，晨光为她镀上金边。她弯腰时，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那里有个若隐若现的红色胎记，形如展翅的凤凰。
"看到了？"墨容瑾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沈清陌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抚上自己锁骨下同样的印记。三个男人隔空对视，某种无声的默契在晨风中流淌。
此时的风昭昭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踮脚去够晾衣绳最高处，忽然被人从身后笼罩。楚临寒身上带着露水的凉意，轻松将她够不到的衣夹取下。
"谢谢。"她干巴巴地道谢，刻意忽略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楚临寒却突然握住她手腕："今晚我值夜。"
他顿了顿，冷硬的语气罕见地带上迟疑："...别赶我走。"
风昭昭怔住了。
"随你。"她抽回手转身就走，却没看见身后楚临寒微微扬起的嘴角。
药架后的柳眠目睹全程，苦恼地揪着自己衣角。
三位公子看昭昭的眼神，怎么和话本里写的痴情郎君一模一样？可昭昭明明说他们...
两月后的昭记药膳清晨，风昭昭己经将店铺门板卸下。
她如今身形窈窕了许多，一袭藕荷色窄袖短衫配月白长裙，腰间系着条靛蓝织带，衬得腰肢纤细。
发髻松松挽起，插了根木簪，露出白皙的后颈——那里曾经堆积的赘肉早己消失不见。
"昭昭，当归切好了。"柳眠捧药篓从后院跑来，脸颊红扑扑的，"今天要做'西物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