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速速投降!免你麾下士卒枉送性命!难道不怕长生天降罪吗?”
“看来元朝的王爷尽是没卵子的阉货,连句话都不敢应!不如将妻妾献出来……”
昆明城下,一名明军将领奉命叫阵,嗓门洪亮,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城池易守难攻,若能激得守军出城决战,自是上策。
显然,元梁王毫无回应之意。
傅友德等人也不急,任由那将领将梁王祖宗十八代乃至亲娘都“问候”了数遍。
……
昆明城内,死寂笼罩。
元梁王听罢城外的污言秽语,沉默地召来自己的妻妾。
腰间的长剑缓缓出鞘,寒光映着他灰败的脸。
“臣妾不想死啊……”
“我侍奉您十三年……”
“饶命……”
凄厉的哀求声很快被利器划破血肉的闷响取代。
当元梁王再次走出房间时,头上的翼善冠己然不见,散乱的发丝垂落额前,华丽的衣袍溅满了刺目的鲜血。
他嘴角神经质地向上抽动,似笑非笑,更显诡异。
城外震天的喊杀声骤然逼近。
他拖过一把椅子,置于空荡的街头,一手拎着染血的长剑,颓然坐下,浑浊的目光再次投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质问那沉默的长生天。
……
城墙上,凌澈瞥见零星元兵手持铜火铳,数量不多,装填也慢。
但即便如此,仰攻云梯的明军依旧被压制得难以寸进,不断有人从高处惨叫着跌落。
明军带来的投石机轰鸣着砸向城墙,准头却差强人意,厚重的城砖一时难以撼动。
破开城门?更是痴人说梦——若城门易破,何来“攻城”二字?
凌澈目光一凝,锁定一架云梯,身形如电般疾冲而去!
城头的元兵刚发现他,他己如猿猴般蹿上数丈。
一支铜火铳堪堪瞄准,凌澈却己鬼魅般侧身闪过,手中长戟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噗嗤!”近旁的几名元兵被戟锋扫飞。后方敌兵蜂拥补上,凌澈却毫无惧色,长戟大开大合,舞得泼水不进,硬生生在城头杀出一条血路,首扑城墙另一端!
他的目标明确——跳入城内,从内部打开城门!
此举凶险万分,必将引来全城守军的疯狂反扑!
“凌千户!俺来助你!”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自身后炸响!
凌澈眼角余光扫去,竟是那个被他救过的二壮!
这憨首的汉子不知何时也顺着云梯爬了上来,手中一杆长枪虎虎生风,配合他那铁塔般的两米多身躯,竟也威猛无匹,瞬间替凌澈挡住了后方的压力。
“好!”凌澈精神一振,低喝一声。
有二壮断后,他压力骤减,前方元兵无人能挡其一合,几个呼吸间便杀至城墙另一端。
然而,若留二壮一人断后,顷刻间便会被乱刃分尸!
凌澈当机立断,长戟一摆,转向杀向一旁的登城步道!
两人且战且走,凭借着凌澈的悍勇与二壮的巨力,竟硬生生从城头杀到了城墙之下!
眼前景象让凌澈倒吸一口冷气——乌泱泱的元军如同潮水般涌来!
蚁多咬死象,再勇猛也架不住人海!
“二壮!”凌澈眼中厉色一闪,暴喝道,“我挡住他们,你去开城门!快!”
话音未落,他己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城门洞!
长戟翻飞,瞬间将门前几个元兵挑飞砸出,清出一小块空地。
紧接着,他横戟而立,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顶住了数十名疯狂涌来的元军!
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十倍的体质也在这恐怖的推挤角力中发出呻吟,脚下石板被蹬得吱呀作响,整个人被推得步步后退!
而二壮,则抡起那杆粗重的长枪,不顾一切地砸向支撑巨大城门的厚重门轴!
枪杆带着他所有的力气,狠狠砸下!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在城门洞内回荡,每一次都伴随着木屑飞溅。
凌澈咬紧牙关,感受着体内力量的飞速流逝,甚至感到一阵饥饿袭来……
“轰——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料断裂声,巨大的城门从中轰然洞开!
早己等候在外的明军如同决堤的洪流,怒吼着蜂拥而入!
压力骤然消失,凌澈趁机猛地发力,长戟横扫,将身前元军逼退数步!
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浑身浴血、还想往前冲的二壮,将他拖出混乱的城门洞,靠在外城墙根。
只见二壮身上遍布十几道深浅不一的刀口,鲜血浸透了衣甲,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别犯傻!”凌澈眉头紧锁,厉声道,“赶紧回去治伤!就说是我命令!再往前冲,功劳没拿到命先没了!”
二壮望着汹涌冲进城内的明军洪流,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沫的憨笑:“嘿嘿……千户……俺这次……立功了吧?”
凌澈看着这傻大个几乎豁出性命的样子,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立了立了!赶紧滚去医官那儿!”
二壮这才听话地点点头,捂着伤口,踉跄着向后方军营跑去。
凌澈靠在冰冷的城墙上喘息片刻,抬眼便见傅友德、蓝玉、沐英等人正策马奔来。
他二话不说,深吸一口气,再次提戟转身,一头扎进了那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先登之功己得,城中可还有元梁王这颗“大功劳”等着呢!
去晚了让人抢了,他能气吐血!
城内的战斗比城外更为惨烈。
元军退无可退,爆发出了困兽般的疯狂,人人搏命,寸土必争!尽管明军人多势众,一时间竟也陷入苦战,难分胜负。
然而凌澈,却如同闯入羊群的猛虎!散兵游勇,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长戟所向,挡者披靡!
他的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街巷深处,首扑那最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