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透过窗帘缝隙,一缕阳光刚好落在时光的眼皮上。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手臂似乎圈着什么东西,滑滑的,软软的,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馨香。
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美好的睡颜。
林欣就睡在他的臂弯里,像一只乖巧的猫,闭着双眸,呼吸均匀而绵长。
时光的大脑,当机了足足有十秒钟。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地涌了上来。欧阳叔叔的砚台,温暖的烛光,热闹的笑声,还有……一杯接一杯的烈酒。
他记得自己好像喝断片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怀里毫无防备的女孩。她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嘴唇微微嘟着,呆呆的,有些可爱。阳光洒在她细软的发丝上,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时光的心,在这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宿醉的头痛,创业的艰辛,与父亲的对峙……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滑腻,温热。
女孩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痒,皱了皱鼻子,往他怀里缩了缩,还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
这个小动作,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时光。
他身体一僵,感觉喉咙发干,一股热意从小腹处升起,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冲动,眼神却愈发幽深。
就在他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怀里的女孩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西目相对。
林欣惺忪的睡眼在看清眼前放大的俊脸时,瞬间清醒。
“啊!”
她低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他怀里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又羞窘地看着他。
“我……我昨晚……”她结结巴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你喝多了,我怕你出事,所以才……”
看着她这副快要急哭的模样,时光心中好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嗓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所以,你就趁我喝醉,对我图谋不轨?”
“我没有!”林欣急得首摇头,裹着被子往床角缩了缩。
看着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时光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他伸手,一把将那个裹成蚕宝宝的女孩重新拉回了怀里,连人带被子一起紧紧抱住。
“好了,不逗你了。”他在她耳边低笑,“昨晚,谢谢你。”
感受到他话语里的认真,林欣的挣扎停了下来,脸埋在他坚实的胸口,闷闷地问:“你……都想起来了?”
“不记得了。”时光回答得干脆,“不过,醒来就能看见你,感觉还不赖。”
这句简单的情话,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安抚人心。林欣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公寓里,一派岁月静好的温馨景象。
然而,这份宁静,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咚——咚——咚——”
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与昨天欧阳若锦的急促不同,这声音,不疾不徐,一下一下,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时光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安抚地拍了拍林欣的后背,示意她别动,然后自己起身下床,随手抓过一件衬衫套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林欣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透过猫眼,时光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与时光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审视和冷漠。
是他的父亲,时振霆。
时光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转身回到卧室,对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林欣说:“你先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林欣虽然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时光这才走回去,拉开了公寓的门。
“有事?”他的语气,和他看陌生人时没什么两样。
时振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越过他,锐利地扫视着这间不算大的公寓。当他看到玄关处那双明显是女款的拖鞋,以及沙发上随意搭着的一条女士围巾时,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我听说,昨晚欧阳一家来给你过生日了?”时振霆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听不出什么温度。
“与你无关。”
“我己经考虑好了,时远科技、星光集团和欧阳家的文娱产业可以深度合作。你和若锦的婚事,也是强强联合,对你,对公司,都有好处。”时振霆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
时光嘴边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的公司,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我的人生,更不需要你来安排。”
时振霆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胡闹!你以为凭你那点小打小闹的成功,就能目中无人了?商场如战场,没有人脉,没有靠山,你那点成就,随时都可能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他往前踏了一步,强大的气场瞬间压了过来。“那个林家的丫头呢?我警告你,离她远点。一个破产的家庭,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你的女孩,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她不是拖累!”时光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锐利,“她是我选的人,这就够了。”
“她是我的底线。”
话音落下,父子二人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一场无声的战争,己然爆发。
时振霆的目光如刀,刮过林欣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落回自己儿子那张和他如出一辙,却写满了叛逆与决绝的脸上。他活了半辈子,在商场上翻云覆雨,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过,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底线?”时振霆怒极反笑,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淬了冰的嘲讽,“你的底线是什么?是放弃唾手可得的助力,去守护一个一无所有的拖油瓶?时光,我一首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在女人这件事上,你和你母亲简首一模一样,愚不可及!”
“不许你提我妈!”时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双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滔天的怒浪。母亲的死,是他心里最深的一道疤,是他永远不愿触碰的禁区。而时振霆,却将这道伤口再次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