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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
程亮站在手术床前，眼中满是认真。
他手握手术刀划开皮肤，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程亮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一块地方了。
“我去，这胆囊……”
赵毅潇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腹腔内的胆囊，己经得像个紫黑色的茄子。
表面布满了渗出物，一看就是典型的坏疽性胆囊炎。
“乖乖，这要是再晚来半小时，铁定穿孔了！”
赵毅潇咂舌，看向程亮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
这小子，难道真是华佗在世，能掐会算不成？
程亮没理会他的惊叹。
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拿起吸引器。
小心翼翼地吸走腹腔内的炎性渗液。
他的动作极其精准。
吸引器的头总是能巧妙地避开周围的肠管，像长了眼睛一样。
分离胆囊三角区的时候。
更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轻轻护住了十二指肠的位置。
那里，是他上一世惨痛教训换来的“死亡禁区”。
陈玉莹就是因为术后十二指肠瘘。
引发了不可控制的感染。
最终……
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赵毅潇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点头。
这小子，基本功是真扎实啊！
这分离胆囊三角的手法。
比他这个老主任都稳。
“胆囊动脉，结扎。”
程亮的声音冷静沉稳。
“收到。”
器械护士迅速递上持针器。
“咔嚓。”
随着胆囊被完整切下。
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涌上程亮心头。
果然，胆囊床上，一片殷红的血液迅速渗出。
很快积成了一小滩。
“不好！胆囊床出血！”
赵毅潇也发现了，急忙喊道。
监护仪上的心率“滴滴滴”地开始报警。
数值蹭蹭往上涨，看得人心惊肉跳。
“120……130……145！”
麻醉师紧张地报着数。
“电凝！”
赵毅潇刚要伸手。
程亮却比他更快一步。
己经抢过双极电凝，精准地对准了其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出血点。
“滋啦——”
一阵青烟冒起，出血瞬间止住了大半。
“出血点在迷走血管，位置比较刁钻。”
程亮头也不抬地解释了一句。
手上动作不停，迅速处理着其他几个小的渗血点。
赵毅潇举着电刀的手僵在半空，有点懵。
迷走血管？
那玩意儿藏得那么深。
这小子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透视眼啊这是？
他刚才还在找主要出血点呢！
监控室里，王教授也通过屏幕看到了这一幕。
他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
“这个程亮……有点意思啊。”
“迷走血管的解剖变异不少，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旁边的助手小声道：“王教授，这小子今天跟开挂了似的，邪乎得很。”
王教授不置可否。
只是眼神更加专注地盯着屏幕。
腹腔内的出血很快被彻底控制住。
程亮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活动性出血后，才松了口气。
“准备关腹。”
赵毅潇说道。
“等等！”
程亮却突然出声阻止。
“赵老师，用温盐水，冲洗腹腔，三次。”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赵毅潇一愣：“冲洗？冲一次不就行了？”
“刚才渗出液和积血都吸干净了啊。”
“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净整些幺蛾子。”
平时手术，除非是弥漫性腹膜炎那种污染特别严重的。
一般也就冲洗一次，甚至不冲洗。
程亮这要求，有点过了。
程亮抿了抿唇，没有看赵毅潇。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上一世陈玉莹术后高烧不退，伤口流脓。
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的模样。
那种钻心的痛，他不想再回忆，却又无法忘记。
“我怕。”
程亮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怕她感染，怕得……怕到骨子里了。”
赵毅潇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是化不开的执拗和……恐惧？
一个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说怕？
这小子，今天受的刺激不小啊。
但他说的“怕到骨子里”，却又不像作伪。
赵毅潇叹了口气，摆摆手。
“行行行，听你的。”
“冲！冲三次！”
“用84给你泡泡都行！”
真是拿这小子没办法。
温热的生理盐水被缓缓注入腹腔，又被轻轻吸出，来回三次。
程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缝合，关腹。
当最后一针落下。
程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脱下手术衣，脚步有些发软地走出手术室。
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些晃神。
他下意识地在门口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奇怪。
陈玉莹的父母呢？
按理说，女儿做这么大的手术，家属应该守在门口才对啊。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到西肢百骸。
程亮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浸湿了里面的衣服。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谁承诺，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这一次，你一定会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