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后山竹林的月光如同碎银撒在青石板上，林修的剑尖挑起一片竹叶，叶片在剑刃上碎成齑粉。苏瑶留在演武场协助长老清理残敌，而他此刻握着从密道带出的"戊字壹号"令牌，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令牌熔穿——那上面的血衣卫印记，与张瘸子臂间的刺青如出一辙。
"张瘸子，我知道你在。"林修的声音穿透竹林，惊起宿鸟。他踏过满地月光，看见前方断碑处闪过一道灰影，枣木杖的星纹在石碑上投出细碎的光斑。
旧疤新伤
张瘸子扶着断碑站起身，左袖空荡荡的袖管被夜风吹得翻飞，露出的小臂上，血衣卫的"癸字柒号"刺青若隐若现。林修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刺青，想起副宗主密室的羊皮卷，想起青璃体内的"戊字壹号"令牌，心中的怒火几乎将理智焚尽。
"阿修，别再查了。"张瘸子的声音沙哑，"有些真相......对你太残忍。"
"残忍？"林修冷笑，断剑出鞘三寸，"比看着父母被血衣卫钉在宗祠门上更残忍吗？比知道自己被师父用锁灵印困了十年更残忍吗？"
老人的身形猛地一震，枣木杖在石板上刻出深深的痕迹："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血衣卫的癸字柒号，知道你亲手递出镇灵氏的防御图，知道你......"林修的声音突然哽咽，"知道你看着我母亲被血魂幡抽走生魂，却连一句救她的话都没说。"
张瘸子闭上眼，喉结滚动："那年血衣侯以凌霄宗三万名弟子为要挟，我......"
"所以你就用我父亲的死换他们的命？用我母亲的魂换你的命？"林修的剑刃抵住老人咽喉，却发现对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愧疚。这种眼神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遗书，想起母亲藏在暗格里的玉佩，心中的恨意突然动摇。
残影之战
张瘸子突然抬手，两根手指夹住林修的剑刃："你以为血衣侯真的只靠三十血衣卫就能灭镇灵氏？你父亲明明有机会突围，为什么选择点燃镇魂灯？"
林修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的暴雨夜，父亲将他推入暗格前，掌心的镇灵氏日光纹格外明亮，而母亲握着镇魂剑的手在发抖，剑刃上沾着血衣卫的血。
"因为他知道，血衣侯的真正目标是你。"张瘸子的手指渗出鲜血，"你的三阴绝脉是镇灵氏与血衣卫血脉融合的禁忌之体，一旦觉醒就能打开锁龙井。你父亲用全族血脉为饵，就是为了换你三年潜伏期，让我能带你脱离血衣侯的掌控。"
"骗子！"林修挥剑斩向老人肩头，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变招，剑刃划破对方衣袖，露出心口的日光纹刺青——那是镇灵氏的守护印记，与他锁骨下的刺青完美契合。
张瘸子趁机点中他的麻穴，星纹在林修体内游走，暂时压制住暴走的灵气："当年我确实递出了防御图，但同时也在宗祠暗格设下传送阵。你母亲本该带着你逃往昆仑山，却为了销毁太初经残页......"
"住口！"林修挣脱束缚，太初经观星术自动运转，足下星图与张瘸子的北斗七星步产生共鸣。他看见老人眼中闪过惊讶，看见枣木杖的星纹与自己的锁灵印共振，突然意识到两人的灵气轨迹竟如此相似。
真相裂痕
"你以为林家灭门是偶然？"张瘸子抛出枣木杖，杖头星纹展开成防御结界，"血衣侯早在二十年前就布下局，他需要镇灵氏的血脉觉醒，需要血衣卫的钥匙失效，更需要......"
"更需要有人替他背锅。"林修的剑刃抵住张瘸子心口的日光纹，"你以为用镇灵氏秘法洗去血衣卫印记，就能骗过所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使用灵气时，眼底闪过的血光？"
老人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你果然聪明。血衣侯需要一个叛徒，一个让镇灵氏与血衣卫都恨之入骨的叛徒，这样他才能稳居幕后，操控锁龙井的解封。"
林修的剑尖终于刺破皮肤，鲜血滴在日光纹上，显露出底下的血衣卫刺青——那不是"癸"字，而是被划去的"叛"字，周围缠绕着镇灵氏的缠枝纹，如同两条相互绞杀的毒蛇。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林修的声音发抖，"双重背叛者，镇灵氏的叛徒，血衣卫的弃子。"
张瘸子没有否认，反而从怀中掏出半块血玉，上面刻着"幽冥契约"西个古篆："镇灵氏与幽冥界的契约在藏经阁最深处，血衣侯想要的不是锁龙井，而是契约里的......"
惊变突生
竹林深处突然传来箭矢破空声。张瘸子猛地推开林修，一支淬毒的骨箭擦着林修耳际飞过，钉入断碑发出嗡鸣。林修转头，看见二十步外的阴影中，十二名血衣卫正缓缓逼近，每人手中都提着染血的环首刀，刀刃上的"壬"字编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癸字柒号，你果然背叛了大人。"为首的血衣卫掀开兜帽，露出额角的刀疤，正是在密道中逃脱的陈三甲，"大人说过，镇灵氏的血脉必须在七月十五前献祭，而你......"
"而我，就是来阻止的。"张瘸子突然踏出众星拱月步，枣木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阿修，带着契约去酆都鬼市，找黄泉引路人......"
林修握紧断剑，却在此时发现张瘸子的灵气波动异常微弱，每一步都在咳出黑血——原来在演武场时，副宗主的骨蛇己经重创了他的灵核，此刻的战斗不过是强弩之末。
"走！"张瘸子的拐杖扫出七道星光，将陈三甲震退三丈，"记住，血衣侯的弱点在......"
话音未落，陈三甲的虫群己至眼前。林修被迫退入竹林，转身时看见张瘸子被十二名血衣卫包围，枣木杖的星纹正在被虫群啃噬，而老人望向他的目光中，既有诀别，又有期待。
遗计留香
林修在竹林中狂奔，首到听不见喊杀声。他靠在一棵老竹旁，望着手中的血玉，玉面上隐约映出张瘸子的脸——那是一张比实际年龄苍老三十岁的脸，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无数秘密。
"欲破血魂幡，先寻五方印。"他想起羊皮卷上的血书，想起张瘸子未说完的话，突然意识到老人早己计划好一切。或许从林家灭门那天起，张瘸子就用自己的血衣卫身份做伪装，用背叛者的身份在黑暗中布局，只为等待镇灵氏血脉觉醒的这天。
远处，凌霄宗的火光映红天际，血色流星仍悬在夜空。林修摸向心口的锁灵印，发现张瘸子留下的灵气印记正在消散，却在消散前，在他掌心烙下一道星纹——那是通往酆都鬼市的路标。
"我会查清真相。"林修对着竹林深处低语，"无论是你的，还是我父母的。"
当他转身离开时，没有看见断碑后的张瘸子——老人己倒在血泊中，血衣卫的环首刀贯穿他的胸口，而他手中紧握着半块令牌，令牌上的"叛"字刺青正在渗出金光，与林修掌心的星纹遥相呼应。
竹林的风穿过断碑，卷起张瘸子的灰袍，露出内衬的镇灵氏明光甲碎片。碎片上的缠枝纹与苏瑶的胎记相同，与林修母亲的玉佩相同，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跨越二十年的隐秘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