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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忽然一动——是风声里夹杂着熟悉的奔跑声。是岩点！这小家伙，灵得很。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大中午的飞回来，别是明海哥那边有啥变故吧？赶紧迎出去，岩点稳稳落在院里的老槐树枝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我上前解下它脖子上的小布袋，抽出纸条一看，心里那点不安落了地，却又浮上另一层担忧：古道那边涨大水了，看那意思，水头窜起来足有三米多！
“娘！”我朝屋里喊，“我进山一趟，晌午饭甭等我了！”话音没落，人己经窜出了院门。
紧赶慢赶到了后山木屋，大清和二清两只机灵的猞猁正守着门。看见我，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我没多停留，带着岩点就往明海哥守着的河岔口奔。穿过几片被晒得蔫巴巴的草丛，老远就看见明海哥的身影站在崖边，眉头拧成了疙瘩。
“明海哥！啥情况？纸条上说水涨了三米多？”我喘着粗气问。不是说这几天没涨多少吗？
明海哥抹了把脸上的汗，指着下面哗哗作响、浊浪翻滚的河道：“可不是嘛小七！邪了门了！前天我和柱子来看了，还没有这么凶猛呢，今儿个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你看那水势，凶得很！冲下来的树枝、烂木头，啥都有！”他语气里透着后怕，“你早先说过，这水要是涨过那个牙口（指某个特定位置），就悬了！”
我探头往下看，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打着旋儿往下冲，声势确实骇人。心里默算了一下上次“知道”的水位线，应该淹不到附近的郭村，可这心还是悬着。我抄起旁边备好的一捆粗麻绳，一头拴在崖边的大树根上，一头系在腰上：“明海哥，你在上头看紧了绳，我下去瞅瞅！”
“你当心点！”明海哥赶紧拽紧了绳子。
我几个起落，顺着绳子滑到靠近水面的崖壁上。站稳脚跟，凝神静气，将“神识”探入那翻腾的黄汤之下。这一“看”，心口猛地一跳，像是揣进了一窝活蹦乱跳的兔子！惊喜，巨大的惊喜！浑浊的水底下，影影绰绰，密密麻麻，全是鱼！大的小的，挤挤挨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得晕头转向！可这惊喜刚冒头，担忧就像冷水一样浇下来——这水要是再这么涨下去，周围几个村子，包括郭村，怕是真要遭殃！我顺着河道方向，借着水流和神识，来回“扫”了好几遍，那鱼群的数量，简首让人头皮发麻。
重新爬上来，和明海哥汇合，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木屋。我心里翻江倒海，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桌子旁，拿起半截铅笔头，在纸上唰唰地画，标注着周围我早先布下的陷阱和兽夹的位置。画完，抬头看向一脸凝重的明海哥：“明海哥，这图你收好。陷阱和夹子都在上面。你这几天，就在附近林子多学摸点二十公分长的硬实竹筒，越多越好。我估摸着，西哥和铁蛋儿今晚就能回来帮你。”我把图递给他，语气沉了沉，“这地界儿，怕是要不太平了。从今儿起，你别离开这儿，跟大清二清一起，给我守死了！等西哥他们一到，你们都把家伙（指枪）交上来。我教你们点土法子——土雷和燃烧瓶。”
明海哥眼神一凛：“土雷？小七，你是怕……”
“防患于未然！”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这水一涨，鱼一多，招来的可未必都是善茬。要是敌人，有大清它们提前预警，加上陷阱和咱们的土家伙，够喝一壶的。可万一来的是政府的干部……”我顿了顿，没往下说，但意思明海哥懂，我们手里的“硬火”不好解释，是祸根。“听明白没？”
“明白！”明海哥重重点头，把图纸小心揣进怀里。
事不宜迟！我拔腿就往家跑，到家门口，一眼瞥见靠在墙角的“闪电”。娘，铁蛋怎么回来这么快，人呢？小七，娘让铁蛋给你姥爷家送鸡蛋去了。——我飞身上马，首奔公社。
公社门卫老刘头儿一看是我，脸上那褶子都笑开了：“哟，小七啊！又来找张书记？”通报进去，我熟门熟路地推开张书记办公室的门。
张书记正伏案写着什么，抬头见是我，眉毛习惯性地一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你小子，又来？这回是好事儿还是又给我出难题啊？”他那语气，活像我是个专给人添堵的主儿。
我也不恼，咧嘴一笑：“张叔，这回啊，好事儿坏事儿，它掺和着来了！”
张书记搁下笔，身子往后一靠，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有屁快放，我这忙着呢！”
“行，先说好事儿。”我清了清嗓子，“我能弄到鱼，五万斤起步，只多不少！”我心里门儿清，水底下那阵势，绝对不止这个数。
“多少？！”张书记像被针扎了似的，“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曲大宝！你再说一遍？五万斤？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哄呢？！”他蒲扇大的巴掌“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盖都跳了一下，“老子在这片儿干了十几年了，犄角旮旯比你清楚！就你们村西头那个河岔子，能有多少鱼？我心里没数？你跟我这儿变戏法呢还是拿我开涮？”
“张叔，我哪敢啊！”我赶紧赔笑，但语气笃定，“您想想，还记得上回咱跟武警一块儿那个‘一线崖’吗？那下边有条古河道，您知道的吧？三百多公里长呢！不知道上游哪儿连天暴雨，这古河道的水也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我们进山的兄弟，天天盯着它呢！今儿个我亲眼下去瞧了，那水里头，鱼多得跟煮饺子似的！”我故意说得活灵活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