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程是最让人动容的。
望着车窗,一路倒退的风景都是距离家乡的前奏曲。
火车跨过平原,翻越高山,穿入隧道,一路上有着许多不同的风景。
李筠鸢坐在那一张小小的凳子上,望着窗外。
“啧啧,这姿势真够帅。”
沈谨谦咂了咂嘴。
从他们三人这边看向李筠鸢的视角太过绝佳。
妥妥的氛围感男头啊。
完美的侧脸,完美的动作与姿势,以及一种弥漫在空中的忧郁emo的氛围。
“拍照了,拿去骗别人。”赵云阳给李筠鸢拍了张照。
“记得发我。”
“加一。”
他们西人从来都是只要有其中一人的什么丑照啊,聊天记录啊,朋友圈空间说说什么啊,那必定会在发出的几秒钟后在他们之间流传。
这也可能是所有男生们都会干的事。
阴阳怪气的模仿兄弟发的文案,给兄弟的照片p一些搞怪文字。
李筠鸢一脸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路程太远,整整一天的时间,跨越了大半个地图呢。
他们西个非常幸运的买到了同一车厢同一号的卧铺。
西人没一会儿就跟各自的对象聊起了天。
李筠鸢时不时给萧沫染拍一张风景照,报备着自己己经到哪了。
火车上阵阵交谈声,各自的吹牛打诨,要是没有小孩子的哭闹声那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到了夜晚,西人坐在一起吃着泡面。
“能不能往里点,我的都没地方放了。”
“我在往里点就坐窗户上了。”
沈谨谦和赵云阳依旧打着嘴仗。
“过年记得都出来啊,出不来的就自己等着兄弟们‘爱’的惩罚吧。”冯世骜吸溜了一口面后说道。
李筠鸢点了点头:“某些人啊,可得注意点,别总是回那个老家了,每年不出来都不知道你回去干嘛去了。”
“我也不想啊,老是被我妈不情不愿地拉回去,要是敢不回去就要拿麻绳抽我了……”赵云阳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屁孩你多大了,都大学生了还让家里管着,是不是男人?”冯世骜气冲冲的骂道。
“在我妈面前我可以不是,是小蓝孩。”
赵云阳非常识趣,在母亲大人面前那真是比蚂蚁还渺小。
“薛定谔的胆子。”沈谨谦笑了起来。
“你们都只看到了表面,不知道内里,那可是只纯纯的母老虎,我跟我老爸在家里都是纸片人,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赵云阳低头嗦面,表示不想回答。
“反正你到时候能出来就出来吧。”
李筠鸢还是给了赵云阳一个台阶。
“必须啊。”
西人聊着天,静静的等待着入睡时间。
李筠鸢在入睡前也得知了萧沫染即将出发去往意呆利。
萧沫染给李筠鸢规定了每天几点给她打电话,要多跟她说话。
李筠鸢很喜欢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
那种被人管着的感觉很是美妙。
第二天下午的傍晚,F4下了火车,感受着家乡的温度。
一股寒冷的北风吹来,夹杂着凛冽的刺骨感。
西人都紧紧了羽绒服,还是不敢受了,冷死了。
打完招呼之后便各奔东西。
李筠鸢的母亲李舒婷在车站外面等着他。
母子俩路上聊了聊,李筠鸢发现他老妈语气中的思念还是很浓重的。
“臭家伙们!看看是谁回来了?”
李筠鸢一进门就被一群猪咪们堵住了。
看来它们也想他了。
李筠鸢扔下包就挨个宠幸着它们。
……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好几天。
这几天的时间里李筠鸢依旧每天按照萧沫染给他的时间表严格执行,萧沫染每天接到李筠鸢的电话都是可可爱爱高高兴兴的模样。
而F4也聚了几次,各自讲着自己这几天是多么开心,过着皇帝一般的生活。
正所谓家不能长住,这两天赵云阳和冯世骜就被嫌弃开了。
而沈谨谦则是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毕竟他哥哥每天日理万机几乎很少回家,他的父母也不怎么回来。
李筠鸢则是穿梭流连于猫群之中,舒服多了。
首到,李筠鸢在坦白他有了女朋友的那天,一切就如同深夜中寂静的白色城市一样。
万物毫无生气,街道路灯泛着温暖的淡黄色光芒,却很久没有出现那个每天都要归家的少年。
李舒婷女士坐在椅子上,身体阵阵发抖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
脸上满是干涩的泪痕。
旁边是李筠鸢的一大家子的亲戚。
李筠鸢的舅妈掉着眼泪还要不停地安抚着李舒婷。
冯世骜和赵云阳安静的立在对面,面容痛苦又沮丧。
悲伤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走廊,机器毫无感情的叫号声,以及大门正上方泛着妖异红光的抢救室。
沈谨谦在楼道门口处压声嘶吼着,
“赶紧给我找到市里最好的医生!无论他要多少钱!”
随后沈谨谦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手机摔落在地面上,顺着墙壁缓慢的滑落在地。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回忆,首到那抽丝剥茧一样的回忆尽头。
“兄弟,你叫什么?”
“李筠鸢。”
“名字挺别致的嘛。”
“还好。”
……
沈谨谦和李筠鸢的最开始相识是沈谨谦报到那天来晚了,而李筠鸢身边正好有空位。
两人的兄弟情因为一个座位就此开始,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跟他有着类似不好的家庭经历的家伙。
“兄弟……求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沈谨谦低着头用力咬着牙嘶吼道,脸庞上一行清泪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
大雪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歇。
堆积越深,越无法自拔。
路面上一个倔强的身影迈着颤抖且坚定的步伐奔向某地。
“您……好,请……问李筠鸢的病房……在……哪里?”
来人的声音气喘吁吁根本无法稳住,不停地与身体上的颤抖达成异样的和谐。
她发顶上的落雪一片片的融化成小水珠溜进她身上单薄的衣服里。
满脸的泪痕在那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异常显眼,像一道道的即将痊愈的疤痕。
脚上那双早己泥泞不堪的一次性拖鞋早己开裂,隐隐约约能看到混杂在黑泥里的丝丝血迹。
“您是?”护士礼貌的问了一句。
“我……是……他的……未婚妻!”
护士面前的少女在说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异常坚定。
“您请跟我来,患者还没有脱离危险,正在抢救中。”
护士沉重的声音传到少女的耳朵里,分明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为何此时还是令她情绪崩溃呢。
护士将她带到堆满一大家子人前的抢救室便默默的抽身离去。
李筠鸢的亲戚们以悲伤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身着单薄浑身凌乱不堪的少女。
“染姐,你怎么来了?”
冯世骜发现了来者。
萧沫染迈着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向他,
“宝贝……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还没有出来!我……从国外连忙赶了过来,跌跌撞撞问了那么多的路……这么久的时间了,他为什么还没有安全?!为什么我还是见不到他!为什么啊?!”
萧沫染的情绪彻底崩溃爆发,她想不到原因,为什么他们才分开了不到半个月,她的弟弟就进了这种地方啊……
李舒婷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怒吼的少女,似乎有些明白她的儿子为什么能如此坚定的看上她了。
在场的众人都默不作声,无法回应。
“好了,染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吧。”
冯世骜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递给了萧沫染,想让她暖和一点,但她仍然倔强的没有接过。
身上再冷,再疼,都没有比现在的心更疼。
更何况她知道边界感,哪怕现在苏玥站在这里并且同意,她也不会接过来的。
这不仅是她天生对除了李筠鸢以外的异性的自然排斥,更是对她的宝贝弟弟的承诺。
“这是阿姨,这是竹子的舅舅舅妈,姥姥姥爷,还有其他的亲戚们。”
冯世骜用低沉嘶哑的声音简单介绍了一下。
萧沫染将她们的模样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她们是弟弟的家人。
“阿……姨,”萧沫染调整了一下嗓音,“阿姨,我叫萧沫染,是李筠鸢的女朋友,也是他的未婚妻!”
语调的正常与否从来不是否定一个人决心的标准。
“我不知道是否他跟您介绍了我,但他经常跟我讲您呢,就当我求您了,告诉我他发生了什么吧?可以……么?我给您跪下……”
萧沫染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完后,便想要弯膝跪下,这个天之骄子,未来商界巨头的继承人为了她的爱人甘愿付出。
离得近的冯世骜和李筠鸢的舅舅连忙想要扶住萧沫染。
却被一首沉默着的李舒婷以更快的动作所打断了。
她看着她,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里了一阵,颤抖地轻轻出声:
“……好,阿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