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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乐六个月大的那个夏天，家里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这个原本除了吃睡就是哭闹的小肉团，突然展现出了惊人的执着——他坚定不移地黏上了小满。
事情始于一个普通的早餐时间。小满正专心致志地往吐司上涂抹花生酱，突然感觉裤腿被什么拽住了。低头一看，小乐不知何时从婴儿围栏里爬了出来，正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裤管，仰着圆嘟嘟的小脸冲他傻笑，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妈妈！弟弟爬出来了！"小满惊慌失措地喊道，手里的吐司都吓掉了。
婉清从厨房跑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天哪，他昨天还只能翻半个身呢！"
从那天起，小乐就像装了雷达一样，只要哥哥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会立刻调转方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他的爬行姿势很特别，像只笨拙的小乌龟，左腿用力蹬，右腿却总是拖在后面，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执着程度。
"他为什么老跟着我啊！"某个下午，小满终于崩溃地跑到书房向爸爸诉苦。他的裤腿上还挂着一个小挂件——小乐正用刚长出的两颗小门牙啃着他的裤脚，口水把布料浸湿了一大片。
许明川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着大儿子生无可恋的表情，努力绷着脸不笑出声："因为他觉得你是世界上最酷的人。"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小满绝望地甩了甩腿，小乐立刻发出咯咯的笑声，以为哥哥在和他玩游戏，抓得更紧了。
婉清走过来解救小满，把小乐抱起来："宝贝，你看哥哥都要被你缠得喘不过气了。"谁知刚一抱开，小乐就扁着嘴，眼眶迅速蓄满泪水，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小脸涨得通红，像是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不公。
无奈之下，小满只能伸出手指让小乐抓着，哭声立刻停止，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小满写作业时，腿上总会多个"挂件"；玩积木时，刚搭好的城堡总会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小胖手推倒；就连上厕所，门外都会有个小影子在爬来爬去，时不时拍打门板发出"啊啊"的呼唤。
"我都没有私人空间了！"小满向妈妈抗议，却不敢太大声，因为小乐正趴在他膝盖上打瞌睡，口水把他的恐龙睡衣浸湿了一小块。
婉清心疼地摸摸大儿子的头："弟弟只是太喜欢你了。要不...妈妈给你买个带锁的日记本？"
小满撇撇嘴，低头看着熟睡的弟弟。小乐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变化发生在某个安静的午后。婉清在厨房准备晚餐，突然意识到家里己经很久没有婴儿的哭闹声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儿童房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了让她心都要化掉的一幕——
小满正靠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图画书，用夸张的语调念着："大恐龙说：'我要吃掉所有的小汽车！'"他的声音忽高忽低，还配合着各种奇怪的表情。小乐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虽然根本听不懂，却时不时发出"啊啊"的应和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给哥哥捧场。
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小满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而小乐则完全是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圆溜溜的眼睛一刻不离哥哥的脸，连最爱的磨牙饼干都冷落在旁。
婉清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墙壁，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想起半年前小满写在日记本上的"讨厌当哥哥"，想起他别扭地给弟弟买礼物时的样子，想起他无数次被弟弟打扰却还是默默忍受的委屈。而现在，这个曾经抗拒当哥哥的小男孩，正在用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耐心地给弟弟讲故事。
晚餐时，小满突然宣布："我决定教小乐说话！"
许明川差点被汤呛到："他才六个月大啊。"
"所以要早点开始！"小满一本正经地说，用勺子敲了敲弟弟的辅食碗，"来，跟哥哥念：哥——哥——"
小乐兴奋地挥舞着沾满胡萝卜泥的小手："嘎！嘎！"
"不对，是哥——哥——"
"噗！"小乐吹了个口水泡泡，精准地喷了小满一脸。
全家人笑作一团，小满气呼呼地擦着脸，却在小乐伸手要抱时，还是无奈地把弟弟搂进了怀里。那一刻，婉清和许明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对兄弟，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亲密。
夜深了，小乐终于在小满的故事声中沉沉睡去，小手还紧紧攥着哥哥的一根手指。小满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轻手轻脚地走出婴儿房，却看到爸爸妈妈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怎么了？"他小声问。
婉清蹲下身，给了大儿子一个紧紧的拥抱："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小满真的是世界上最棒的哥哥。"
小满的耳朵瞬间红了，他扭捏地挣脱妈妈的怀抱："我、我只是不想他长大后说话太晚被人笑话！"说完就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关门的声音却轻得不可思议，生怕吵醒刚睡着的弟弟。
儿童房里，小乐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哥哥讲的故事。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落在他枕边的小海马上——那是小满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如今己经被啃得有些褪色，却依然每晚陪伴着他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