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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监视器里回放的画面，眉头越皱越紧。这场戏拍了整整三个小时，愣是没过。
“再来一遍。”林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透着一丝疲惫。
顾言站在他旁边，手里捏着剧本，指节都有点发白。我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心里有点发虚。毕竟刚打赢一场官司回来，还没喘口气，就得面对剧组这边一堆烂摊子。
演员状态出问题这事，其实早就有苗头了。探班活动之后热度冲得太高，几位配角被粉丝盯得太紧，压力大得不行。有的开始失眠，有的频繁请假，连带着主戏节奏都被打乱。
“导演……”我凑过去小声问，“这场戏是不是可以先跳过？”
林野摇摇头：“不行，这是一整段情绪递进，断开拍效果会差。”
“那就再试一次吧。”顾言接过话，语气比林野温和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大家调整一下呼吸，准备——三、二、一。”
镜头再次开启。
结果还是一样，NG。
这次连主角都扛不住了，演到一半突然卡壳，台词说得磕磕绊绊，眼神也飘忽不定。
“停！”林野终于忍不住喊了声。
片场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他声音不大，但压得人喘不过气，“我知道最近网上风评不太平，也知道大家都挺累的。可这是我们的作品，不是闹着玩儿的。”
没人敢说话。
顾言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演员面前：“我们不是来这儿浪费时间的，也不是来当网红走红毯的。你们能拿到这个角色，是因为我们都相信你们有实力。现在，请把那部分真实的自己找回来。”
他说完后，现场一片沉默。
我看着那些低下的头，忽然觉得特别难受。我们花了那么多力气去争取资源、应对黑热搜、打官司维权，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却差点栽在内部。
“这样下去不行。”林野低声说，“必须暂停拍摄。”
“你是说……停工？”我有点惊讶。
“对。”顾言点头，“不是几天，而是系统性地调整。演员状态必须重新拉回来。”
接下来的一小时，我们紧急召集了导演组和制片团队开会。会议室里气氛紧张，有人提出换角，有人主张继续磨合，还有人担心预算撑不住。
“我们不能拿作品开玩笑。”林野最终拍板，“哪怕多花点钱，也要让演员找回状态。”
“那就组织集中培训。”顾言补充，“请专业的表演老师，带他们做情绪释放训练，还有心理疏导。”
决定下来后，整个剧组进入短暂的休整期。演员们被安排进封闭式集训营，每天进行高强度的情绪训练和肢体协调练习。我们还特意请来了几位资深话剧演员，给他们做一对一辅导。
我和林野、顾言轮流去探班。有时候坐在角落里看他们练哭戏，有时候陪他们一起做即兴表演练习。
“你感觉怎么样？”有一次，我问那位之前经常NG的女配角。
她擦了擦汗，笑了笑：“好像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
那一刻，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但说实话，谁也没底。
毕竟这不是特效后期，也不是公关危机，这是演技，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你觉得他们能行吗？”有一天晚上，我靠在休息室沙发上，问林野。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坦率，“但我们只能赌这一把。”
顾言坐在对面，低头摆弄手机：“粉丝那边我己经安抚好了，说是‘创作调整期’。”
“有没有人怀疑我们在拖延？”我问。
“有。”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但我让他们看看别的剧组开机多久才上映。”
我们仨都笑了。
笑声里带着点苦涩，但也藏着希望。
培训进行到第三周时，情况开始好转。有几位演员甚至主动加练，情绪爆发力明显增强。导演组也开始尝试新的调度方式，让整体节奏更流畅。
“我觉得可以试试补拍那几场戏了。”那天收工前，林野突然说。
顾言点点头：“明天就开始？”
“嗯。”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负责协调场地和灯光，我去跟演员沟通。”
我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却被顾言叫住。
“你别太拼。”他说，“你现在看起来比我们还憔悴。”
我苦笑：“因为我不是导演啊。”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们重新走进了摄影棚。
一切似乎都变了，又似乎都没变。
演员的状态明显提升，台词顺畅了很多，情绪也稳了。虽然偶尔还是会卡顿，但比起之前己经好太多了。
“过了！”林野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片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松了口气，靠在墙边，看着他们几个拥抱在一起，笑得像个孩子。
但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走上正轨的时候，一个助理跑过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我问。
“有一场重头戏的布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道具组说材料短缺，可能要延迟两天才能搭好。”
我皱起眉：“这不在计划里。”
“要不要通知林导？”
“不急。”我说，“先看看能不能临时找替代方案。”
我转身走向办公室，脑子里己经开始盘算各种可能性。这时候，顾言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他听完后，沉吟片刻，然后说：“我们得重新排一下顺序，先拍其他场景，等布景修好再补。”
“问题是，有些演员档期比较紧。”我说。
“那就想办法协调。”他语气坚定，“无论如何，不能影响整体进度。”
我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正当我要离开时，他忽然叫住我。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赢吗？”他问。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就是……”他望向片场，“在这条路上，我们还能走得更远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我看着眼前这群人，看着林野在指导演员走位，看着灯光师调试角度，看着道具组一边抱怨一边加班赶工，我又觉得，也许答案己经在心里了。
只是还没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最后说，“但至少，我们还在努力。”
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那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