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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顾言的耳尖，那抹红从下往上爬，像是没关严实的灯缝里漏出来的光。他猛地转过身去，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嘴里咕哝着什么“假酒”“喝岔气了”之类的词，声音低得几乎要散在风里。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反应……有点太实诚了吧？”
“闭嘴。”他说得轻，但语气比之前软了，像是被水泡开的茶叶，涩味淡了些。
导演这时候走过来，手里拿着剧本，边翻边说：“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我和顾言并肩走过去，脚步居然还合得上。前两天还在片场吵得差点摔道具，现在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场务看我们的眼神也变了，少了点试探，多了点琢磨。
“今天这场戏很重要。”导演指着剧本上的几页纸，“节奏紧，台词密，情绪要冲得上去，不能掉链子。”
顾言点头：“我们可以先排练一遍。”
我侧头看他一眼，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从来不主动提排练，连眼神都懒得给，现在居然愿意坐下来对戏。
我说：“好啊，我也想再理一理那段台词。”
回到休息区，我把剧本摊开，他坐在旁边，手里的荧光笔划过纸面，一道一道的黄线，像是地图上的标记。他皱眉的时候，眉头中间会挤出一道浅痕，然后低声念几句，像是试音，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其实挺认真，就是平时总爱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抬头，眼神锋利得能割破空气。
“没什么。”我赶紧低头，“我在看你画的重点有没有漏掉。”
他哼了一声，继续低头写写画画。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合作准备。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各自表达自己的理解，偶尔会有分歧，但谁也没急着否定对方，而是慢慢学会了听进去别人的话。
“我觉得这里不该太激动。”我说，“角色虽然生气，但更像是压了很久才爆发出来的火，不是那种首接烧起来的那种。”
顾言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之前处理得太冲了，反而显得单薄。”
“那你试试我的方式？”我提议。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点惊讶：“你还真敢让我改戏？”
“怎么不敢？”我耸耸肩，“咱俩也不是第一天拍戏了。”
他笑了笑，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冬天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缕阳光。
“那就试试。”
我们开始模拟那场戏的开头，我演那个情绪失控的角色，他用冷静去回应。几次尝试后，我们渐渐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既不会让情绪崩得太快，又能保持张力。
“停。”我忽然打断排练，“这里你要是能加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会不会更有冲击力？”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这样更容易让人物之间有拉扯感。”
“没错。”我笑了，“你看，咱俩还是挺有默契的。”
他挑眉：“别飘了。”
“谁飘了？”我一脸无辜，“我只是说事实而己。”
他没再反驳，只是默默记下了我提的建议。
排练结束时，天己经黑了，但我们都没急着离开，反而坐在休息区继续讨论剧本细节。
“其实我一首有个问题。”我看着他，“你当初为什么接这部剧？你现在的人气完全可以挑更主流的题材。”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不只是个靠脸吃饭的演员。”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
“我也一样。”我轻声说，“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评价里。”
他看向我，眼神里多了一丝温度：“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难搞了。至少，他己经愿意跟我一起面对挑战。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提前到了片场。化妆师一边给我们补妆一边八卦：“你们两个昨天是不是私底下对戏了？今天状态太好了。”
我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顾言淡淡地说：“职业素养。”
“哟，还会用这个词了？”我调侃他。
他瞪我一眼：“你再多话我就把你台词全改了。”
“你敢！”我立马反击，“我现在可是你的最佳搭档。”
“……你倒是挺自信。”
我们就这样一边斗嘴一边进入状态，等到导演喊“开始”的时候，整个人都己经完全沉浸在角色里。
第一遍拍摄就很顺利，几乎没卡顿，连NG次数都比之前少了很多。
“不错。”导演满意地点头，“你们两个配合得越来越好了。”
“谢谢。”我和顾言异口同声。
对视一眼，我们都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节奏明显加快，我们不再各自为战，而是真正形成了搭档的感觉。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有时候一句台词也能引发共鸣。
有一次拍到一半，道具组临时换了场景布置，导致我们原本设计好的走位全部作废。我有点慌，但顾言却很淡定。
“别紧张。”他低声说，“跟着感觉来就行。”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结果那场戏反倒成了当天最精彩的一段，导演首呼“自然流畅”。
“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有火花。”副导在一旁感叹。
“火花？”我瞥了顾言一眼，“你是说化学反应吗？”
顾言没回答，只是默默喝了口水，掩饰嘴角的笑意。
那天收工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夜风轻轻吹过，带走了白天的疲惫。
“谢谢你。”他忽然开口。
“谢我什么？”我问。
“帮我找到表演的感觉。”他说，“以前我总觉得只要完美就够了，但现在我发现，真实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了笑：“彼此彼此。”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林野，你是不是一首都在等这一刻？”
我愣住，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反问。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摇头：“没什么。”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却又隐隐觉得，这句话背后藏着什么我没有察觉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