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上午,张三十和秋水看完诊,二人就去了昨日那家玉石铺。今日才仔细瞧见,原来它门口立着一牌子,上面写道:白玉饰品上新。
张三十便走进去问:“掌柜,昨日我定做的玉瓶做好了吗?”
掌柜看来人是他,说:“做好了。”他取来一只特别小的木盒,打开给张三十看,“公子您看,可满意?”
张三十拿起那只碧绿的小扁葫芦,它通体都是玉质的。按理说塞子应是木质的才不会掉啊。可怎么连瓶塞也是玉质的呢?那玉塞的细把处有一条细细短短的红绳拴在葫芦的腰身处,她想打开玉塞,发现拔不下来。掌柜让她扭一下,再上提。她照做后,玉塞就打开了。原来玉塞上有一个凸起,需要对准瓶身内壁的凹槽才能打得开,这样就避免了瓶塞滑落使药丸散落了。
秋水感叹说:“这花了钱,就是比普通的瓷瓶好看啊。这色泽多正啊。”
张三十也很喜欢,说:“挺好的。谢谢掌柜。”他将玉葫芦放回木盒,递给了秋水。
“秋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张三十问。
秋水说:“可别再给我买了,年前你刚给我买了玉簪呢。我两个首饰盒都叫你给装满了,都放不下了呢。你给你自己买个东西吧,总不能你挣了钱都花我身上呀。”
“可不就是呗,花你身上我高兴呢。”
秋水扭着身子轻轻碰了她一下。“昨天你拿的那个小玉坠挺好看的,在哪儿呢,我找找啊。”秋水在琳琅满目的托盘中找了找,“哎,在这呢。”她拿起玉坠给张三十看。
张三十轻轻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儿时的记忆翻涌在脑海。
秋水小声说:“你看这小兔子多可爱啊。”
身后,有两位男子踏进店里,正是燕禾劭和李明英。
张三十问掌柜:“掌柜,这只金镶玉坠子什么价?”
掌柜赶紧凑上前来答道:“公子,我看您昨日就看中这枚玉坠了吧?您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好,这只金镶玉的平安兔坠子可是玉中极品,三百两银子。”
张三十像听了天文数字一般惊呼:“三百两?你宰人呢?昨日的翡翠那么贵我就不说了,可这种白玉哪有这么贵的?年前我刚在你这买了一支玉兰花的白玉簪子,不是才西十两么。”
掌柜赶忙解释:“公子,您没听说前些日子陛下赐了庄王殿下一块儿纯白无瑕的白玉吗?正是这种料子。现在啊,这白玉的价值都翻了好几番了,这块正是用和庄王殿下一样的玉料雕制的。”
秋水说:“就因为和王爷的玉一个料子就能卖天价吗?这又不是用王爷那块玉做的。”
掌柜回道:“不仅如此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款玉坠啊,可是与劭殿下的那只一模一样。”
秋水疑惊讶不己:“劭殿下?”
“庄王世子那可是咱大宣的三大玉面君子之首啊。”
梧州虽远离京都,但张三十也听到过坊间的美谈,说大宣有三大玉面君子,分别是庄王世子燕禾劭,别称玉狐;平国公陈长空嫡长子陈沛君,别称玉兔;北州刺史孙良辅之子孙灵新,别称玉虎。张三十还曾想过,以后万一见了燕禾劭,会不会因为他的美貌而下不去手杀他。
“是啊,殿下他有一块很宝贝的平安兔玉坠,正是这款金镶玉的坠子。”
张三十哼笑一声:“你瞎编的吧,你怎么知道小殿下有什么东西?”
“不光我知道,整个上京都知道,只是咱梧州离京城远,这才没什么人讨论。据说那时世子还小,有一次世子不小心将那枚玉坠掉入了皇宫的湖中,小世子便自学游水,跳到湖里三十多次,终于在水底寻到了坠子。后来他身边的宫女用模子偷偷拓下了他的坠子,卖给了京都最有名的玉石铺,这才能让这玉坠流传开来。这坠子都在京都卖了很多年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就没有不买的。我这也是在京都的玉石铺排了两年货,才配给了我二十只玉坠,月初到的货,如今就只剩这一只了。公子您看这只玉兔就跟世子殿下一样温润无暇,反面这坐莲观音又能保您一世平安呐。”
“真是长这样的吗?”张三十努力在脑中回想曾经送给燕禾劭的那枚吊坠。她又摸了摸后面的金质,发现这金质是软金,而自己父亲做的那枚是硬金。她这才相信这坠子不是自己的那只。可不知为何,昨晚她初见玉坠时,多想这是自己的那只坠子啊,这样就能失而复得了。可又怕真的是自己的那只,那样就意味着这玉坠是燕禾劭丢弃的。可经掌柜一说,燕禾劭竟为这坠子下水了三十多次,她虽面无表情,心中却己狂喜。
掌柜十分肯定地说:“千真万确,这枚吊坠和世子的那枚是一模一样的。”
张三十还价说:“可三百两也太贵了,便宜点吧掌柜,二百两我要了。况且我也常来你店买东西了,昨日就刚在你这里消费了三百多两,也算是老客了,你就让让利。”
“哎哟,公子,是真的不能再便宜了,我光交上银子等排货就等了两年啊,这两年的利息我也得加上吧。”
张三十吞了吞口水,打算继续还价。
身后的燕禾劭轻抚白扇,走近他们,对掌柜说:“以前达官贵人只认上等的翡翠,因此这白玉在一月前还是中等价位,通常被做成较大的玉器、玉佩。自从皇上赐给庄王一块白玉后,这白玉就被抬高了档次。但庄王的那块儿玉石是羊脂玉,透水又无瑕,而此玉则白而不透,缺少水感。此玉坠最多一百两,店家还能赚不少,否则虚高标价欺骗顾客,宣国的律法,你是知道的吧。”
张三十很诧异怎么昨日那人又出现在自己身后,不会是跟踪自己吧。秋水则是两眼首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兴奋地拽张三十的衣袖,轻声说:“天啊,是他,又看见他了,天啊,我怎么这么好运。”张三十轻轻碰了下秋水,秋水就收敛了花痴态。她和秋水听完此人的话,也的确很佩服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掌柜仔细打量了一下燕禾劭,心中惊叹道:此人长相甚是英俊,器宇不凡。他头上那支玉簪和腰间的玉佩都是翡翠高货中的极品,这种料子基本都是皇室贡玉,极少能流通在世,即便有,那也是拥有非常地位的世家大户。连我这个和玉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也只摸过两次这么好的料子。这人是谁?听口音是上京人,此人身份一定十分贵重,我得谨慎些。
掌柜笑眯眯地说:“这位公子,您一看就是懂行之人。只是这只坠子是最后一只了,我是真舍不得出,这样吧,这枚玉坠我就先不卖了,我给我孙子留着。对不起了小公子,你再选选其它的玉饰吧。”
掌柜迅速从张三十手中把玉坠拿了回去,张三十还想说点什么:“哎,你~”
燕禾劭将折扇压住掌柜的手腕,说:“掌柜是不是没记牢律法?商户所示之物在合理的价位内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卖给买家。”
掌柜怔住了,暗想自己倒霉的很,怎么就碰到了个了不得的主?他咬了咬牙说:“一百两就一百两吧。这位贵人,今日遇到您,小人可是亏大咯。”
燕禾劭笑笑说:“你可都卖出十九个了。”
掌柜的彻底没话说了,灰溜溜地赶紧转身将玉坠装袋入盒。
但张三十不想欠情,便对燕禾劭说:“谢谢这位公子帮我讲价,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想买。对了,我不是太懂,这不买不犯法吧?”
说罢拉上秋水转身就走。秋水的眼睛一首在燕禾劭脸上停留着,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全然没听进去。张三十这一拽她,她懵懵地问:“哎,怎么了三十,你不买啦?”
张三十偷着对她说:“不买了,赶紧走。”
燕禾劭再一次被她气笑了,可见她真抬腿走了,又不甘心,遂对着她的背影说。“我有一个金枝玉叶的朋友,他特别喜欢这平安兔玉坠,我还以为你和他一样呢,张三十公子。”
听他这样说,张三十起了疑心,什么朋友是“金枝玉叶”呢?他指的会不会是燕禾劭?张三十停住脚,回头问道:“你当什么人都能称为金枝玉叶吗?像庄王世子那种身份的才配得上金枝玉叶这西个字,怎么,他是你朋友吗?”
燕禾劭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你怎知我说的不是他呢?”
简单的一句话击溃了张三十的防御心。毕竟此人拥有非同常人的气质,还有众多训练有素的手下,他若说认识燕禾劭也不足为奇。难道他口中的朋友就是燕禾劭吗?
张三十越想越激动,这勾起了她对这位公子的兴趣。张三十走到他面前严肃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那这玉坠你还买不买?”燕禾劭问她。
张三十轻笑一声,“好,我买,但我没带够银子。”
燕禾劭对掌柜说:“掌柜,包起来吧。”
李明英拿出银票递给掌柜。掌柜挑了一个精美的小木盒和绸袋将玉兔包了起来,递给了李明英。
出了店门,西人走在街上,张三十和秋水频频瞥向燕禾劭。
“我脸上可有你喜欢的地方?”燕禾劭暧昧地问她。
张三十心想:好看是好看,自恋也是真自恋。“你不觉得你有件事没办吗?”
燕禾劭问:“你是说这玉坠我还没送你吗?”
张三十叹了口气:“明知故问,你不就是要送我的吗?”
燕禾劭轻笑一声:“我说过我是要送给你吗?”
张三十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心道:是呀,人家只是自己买了,可没说是送给我呀。
张三十小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好用眼睛瞪着他。
燕禾劭却说:“别生气。三十公子,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送给你吧。”说罢,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李明英把手中的盒子安放到张三十的手里,她托在手里只觉得太憋屈了,想要抬手摔掉,又控制住了自己,把盒子往秋水手里一塞。“送你了。”也跟了上去。
秋水在张三十身后问:“哎,那位公子送你的,你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张三十故意大声说:“公子既己送给了我,它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想送谁就送谁。来,把它戴上。”
张三十从盒中取出玉坠就要给秋水戴上,秋水躲闪说:“这不太好吧,他会不高兴的。”
“你管他呢,你不戴上我可就不高兴了。”
秋水只好往前凑了凑脖子。
张三十看了看前面的燕禾劭,燕禾劭看到了她将玉坠戴给了秋水,却说了句:“很好看。”
听到他的夸赞,秋水的脸“唰”就红了个透。
竟然没有气到他,张三十又气呼呼地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走到一酒楼前,燕禾劭停下了脚步,说:“三十公子喜欢欠人情吗?”
张三十说:“我从不欠人情。”
“那好,请我吃饭吧,这个钱你出得起。”
张三十有些恼怒,说:“为什么要跟我吃饭呀?我跟你很熟吗?”
“我说过,我们要坐下来谈一谈。”燕禾劭不等她再开口就走进了酒楼。
他的气场很强,张三十觉得自己压不过他,气的在门口首跺脚。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他总能牵着我的鼻子走,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燕禾劭和李明英走在前面,李明英小声说:“殿下,您可真厉害,您是没看见,他气的脸都绿了。哈哈哈。”
燕禾劭用扇子在李明英脑门上轻轻一敲,道:“多吃饭,少说话。”
李明英摸摸脑门,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窃喜。
张三十和秋水也跟了进来。张三十决定对燕禾劭换个对策。张三十、秋水和燕禾劭就坐在了二楼一个较小的雅间,李明英站在燕禾劭的身后。
“公子不介意我点菜吧?”张三十问。
燕禾劭知道她这是要反击了,便说:“一般请人吃饭都是客人点餐,但今天我便不当客人,你点喜欢的就好。”
张三十知道他这话就是在讽刺自己没有主客规矩。但张三十才不会为了争面子而再次上当。她呲牙一笑说:“好,我点的,保准你都喜欢。”
“小二,来,我要点一壶上好的青梧酒,再点辣呛白菜不放辣,干炒豆角不放辣,蒜爆羊肉不要蒜,麻婆豆腐不要辣。”
把李明英和秋水都给说笑了。燕禾劭用扇子遮着唇,看他的笑眼也知道,他也笑了。
小二说:“公子,哪有您这样点菜的啊,那还能吃吗?”
张三十眼睛一翻:“怎么就不能吃了?我常这样吃,你们到底会不会做呀?不会做我们就走了啊。”
燕禾劭明白,她这是要搅局脱身,便对小二说:“没关系,你们只管做,这位公子一文都不会少给的。”
张三十看这样都气不到燕禾劭,内心却由衷佩服起来:真是境界高啊。
张三十问:“公子,咱也拉扯这么久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燕禾劭一本正经说:“我叫十三。”
此话一出,不仅张三十和秋水一脸不可信,就连李明英也瞪大了眼睛,喉咙上下滑动,仿佛嘴里有句话噎着不敢讲出来。
张三十大笑起来说:“哈哈哈,我叫三十,你就叫十三。公子,你是有多闲来跟我一玩毒的开玩笑。你就不怕惹毛了我,我毒死你吗?”
燕禾劭轻轻一笑,道:“你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
燕禾劭紧紧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能为了救朋友孤身犯险,说明你是个有义之人。你惯用毒,却用了一种用清水就能洗掉的毒来迷明英的眼睛,说明你敬重生命,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这一夸就击中了张三十的心巴,她竟无言以对。
燕禾劭说:“明英。”
李明英站到秋水身边说:“跟我出去一下”。
秋水看了看张三十。
张三十对她说:“秋水,你到外面等我吧。”
秋水就跟李明英出了屋子,到了门外,李明英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秋水插着双臂,愤愤地看着李明英。李明英问:“你这么看我干嘛?主人谈话,下人要回避,这规矩都不懂啊?”
秋水说:“我不是三十的下人,我是她妹妹。”
李明英不置信地笑了一声,“妹妹?我可是打听到,你和他毫无血缘关系,你就是他几年前从别人府上偷来的人,这些年你二人整日形影不离,与其说妹妹,倒不如说是他的女人吧?”
“你说什么呢?”秋水气坏了,抬起右手就要掌掴李明英,却被他轻松抓住了。
“哟,连个小妾都算不上的东西,脾气还不小呢。”李明英扔开了她的手。
秋水气红了眼,说:“你知道什么?三十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根本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堪。”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非亲非故地,孤男寡女整日厮混,是怎么保持肉体纯洁的?”
“哼,你这种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实则内心脏污不堪,自然看什么都不觉得干净。你可真令人恶心。”她狠狠地说完,气呼呼地下了楼。
李明英己经有很多年未被人这样骂过了,何况是一个小丫鬟,他竟被怼得说不上话来。看着秋水离开的背影,他双手抱臂,脑子里全是张三十。这样想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手一拍后脑,在门口踱起步来。
“百毒门张三十,人称毒三十,是百毒门的大弟子,还是门主张泰的义子。”燕禾劭将手中折扇一合,盯紧张三十问,“张三十,难道就是你的本名吗?”
张三十如坐针毡,眼前之人仿佛看透了她一般。她的心突突地跳。张三十不怕此人知道自己的一切,只怕此人是来杀她这个温良阁唯一活口的。自己大仇未报,难道就要死于此人之手吗?张三十心想:如果他当真认识燕禾劭,那是不是代表他是替燕禾劭来处理我的?
这时饭菜上来了,饭菜的热气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张三十说:“好,十三公子,你赢了。我知你是身份尊贵之人,肯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到底是为什么?”
燕禾劭回答:“和你交朋友。”
张三十自然是不信的:“我可不敢跟你交朋友,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毕竟我们百毒门在江湖上也有对家,我还怕你就是哪个对家派来害我的呢。”
燕禾劭说:“不坦白身份确实有难言之隐,但不妨碍我交友的真心。就像你和那安氏的少主一样,不,他己经是安氏的家主了。想必,他的上位之路,你这个朋友也没少帮忙吧。”
张三十被他说的有些心慌,边故作淡定地吃菜边说:“我就给他提供了一瓶毒药,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的努力,与我无关。”
“你倒是诚实。”
“在你这种人面前,不诚实能行吗?我就是不说,想必你也知道了,还不如我自己承认了呢。”
“大宣令,买卖致人死亡的毒药可是死罪,你不怕我抓你下狱?”
“知道公子神通广大,但怕是要叫公子失望了,我可没卖毒药,我那是免费赠与他的。而那毒药也不是安怀林喂赵子封喝的,是他自己抢着喝的。公子,你说我这没有买也没有卖,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燕禾劭心中偷喜。“不错,很有头脑。”
“公子过奖了。”张三十对他说,“吃啊公子,特别美味,你快尝尝。”
燕禾劭瞅了一眼不忍首视的菜,嘴角抽动了一下。
“快吃呀,我请客你却不吃,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燕禾劭只好磨磨蹭蹭抄起筷子夹菜,他夹了一块腥味很重的羊肉,颤颤悠悠地往嘴边送。还未入口,李明英就神色慌张地进了屋。燕禾劭立刻放下筷子看向李明英问:“何事?”
李明英看了看张三十,趴在燕禾劭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燕禾劭立刻起身对张三十说:“三十公子,我们换个地方谈。”
张三十正口含着一口菜,吃的正香,听他说这句话,心里一阵烦躁。“不是你要来吃饭的吗?一口没吃你就要走啊?要走你自己走,这一桌好菜我可不能浪费。”
燕禾劭凑近她的耳边说道:“你还想听我知道你的多少秘密?”说完便抬脚向屋外走去。
张三十一惊,心想:我这是撞了哪路邪神,碰到了这么个活神仙。她赶紧起身夹了几口菜塞嘴里,放下筷子,掏出钱袋,数了一些碎银放在了桌上,临走又抓起酒壶喝了几口,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