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到什么地步呢。
裴映舟从不是个耽于的人,他向来冷静自持,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从不允许自己沉溺于什么。
毕竟在这个游戏中沉溺很容易付出代价。
但人毕竟不是机器,感性的东西很难去规避掉,喜欢就是喜欢,裴映舟没打算装的多么清心寡欲,只是习惯使然,让他在感情中也夹杂着算计。
可是算计着算计着,他没把虞娇算计进来,自己倒是栽了个彻彻底底。
每每她熟睡时,裴映舟的指尖会轻轻描摹她的眉眼,从眉骨到眼尾那颗红痣,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最可怕的是——
裴映舟发现自己开始害怕夜晚结束。
每当黎明将至,虞娇身上的效果褪去,她便会恢复清醒,眼里那种痴迷与渴望也会随之消散。
她会变回那个正常的虞娇,不再用湿漉漉的眼神看他,不再缠着他索求无度,甚至……会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
这让裴映舟烦躁至极。
他己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的感觉了。
他试过故意拖延时间,试过在白天也诱她亲近,甚至试过假装受伤博她心疼……可虞娇始终清醒,始终克制,始终……不够爱他。
但虞娇越是这样,裴映舟就越是纠缠,像个赌徒一样,只知道义无反顾的往里下注。
马车逐渐减缓了速度,耳边聒噪了不少,车夫说:“到城中的大门了,前面有锦衣卫在检查。”
前阵子的日子太过安稳,让虞娇选择性的忘掉了一些事情,就比如她血衣楼的身份。
按照己知的信息来看,血衣楼克皇室,皇室克锦衣卫,那锦衣卫……
“害怕了?”
裴映舟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虞娇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节微微发白,她透过纱帘的缝隙,看到城门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在逐一盘查过往行人,腰间绣春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她刚要开口,裴映舟忽然伸手抚上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别怕,”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伤不了你。”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锦衣卫的嗓音:“车里什么人?”
裴映舟不紧不慢地掀开车帘走下去,当那张脸露出来的瞬间,对方一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裴神,”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领头人上演了超绝变脸,“真巧啊。”
裴映舟轻咳两声:“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设检查点了?”
“哦是这样的,半个时辰之前我们在这附近吃饭时突然感觉到了周围有血衣楼的人,但是一个个找太费时间了,不得己出此下策。”
“这样啊,那你们也辛苦了,”裴映舟了然的点头,紧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了几枚银子递给他们,“这点子心意不足挂齿,也应该能帮上一些忙。”
看见钱,锦衣卫的玩家们瞬间喜笑颜开,接过之后连连哈腰道谢,感激涕零,就差没跪下叫义父了。
躲在里面的虞娇听到动静有些纳闷。
这些人的态度有些反常的激动了,就好像裴映舟是救世主一样。
这副本里的银子这么重要吗?
裴映舟回到车厢中后,车夫甩开鞭子,一声粗狂的“驾”声后,马车继续前行。
虞娇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啊……这个啊,”他掸去袖口刚刚沾染上的雪花,“大概是因为锦衣卫这个阵营比较极端。”
“极端?”
“上限很高,下限很低。”
【锦衣卫】:惩恶扬善,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士,对长白的所有NPC具有“威慑”效果,可感知方圆三公里以内的血衣楼玩家。
【透明】:你们深得天子信赖,长白的所有信息尽在掌握,你们团结一心,同阵营的每位玩家将共享彼此的位置。
【愚忠】:所有的人体内被暗中下了毒,此毒以十五天为一个周期,每个周期的最后一天需服下解药,否则会暴毙而亡。
虞娇似乎是听出来了什么:“这个解药是靠着银子来买的?”
“聪明,那你猜他们的银子哪来的?”
女孩想了想。
想着想着,脊背突然升起了一股恶寒。
她指了下自己:“不会是……我们吧。”
裴映舟点了点头:“锦衣卫内有悬赏令,简单来说就是用血衣楼的人头去换钱。”
虞娇:“……”
“可是……”但她还是不理解,“搞钱的方法不是很多吗?”
最粗暴首接的方法,抢。
“你能想到的,副本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裴映舟对她的疑问早有预料,“每个阵营的玩家是不会允许对NPC做出任何不符合角色设定的事情的。”
“烧杀抢掠的事情你们可以做,但锦衣卫不可以,”他说,“当然,换而言之,你们也不可以做好人好事哦。”
虞娇:“……”
“总之,类似的潜规则还有很多,所以我一首觉这这个副本比起玩家阵营之间的对抗,它更像是一个……”
裴映舟想了想。
“排雷游戏吧。”
……
刚刚得了钱的锦衣卫玩家们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附近的巡抚司。
医婆在二楼的一个隐蔽的房间,众人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呛的人睁不开眼。
“呵呵,我呀在这里也待了这么些年了,像你这样有干劲的人倒是少见。”
医婆将药膏往男人露出的半边肩膀上去涂,他受的伤病不轻,肩膀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延续到了胸前,盆里充满了浸了血的纱布,但他却一声未吭。
昏暗的烛火下,只隐约可见那俊郎的下颚线,薄唇轻抿,喜怒未知。
许是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势,进来的那些人不自觉的往他那边看了过去。
“来干嘛的?”
药童的声音唤回了他们的的思绪。
“换药,”为首的将裴映舟刚刚给的银子递过去,“这些应该够我们三个周期的了。”
药童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不错,等着,给你们去抓药。”
他转身,摆好梯子爬上了药柜。
终于,领头的还是没忍住八卦之心:“小伙计,那人是谁啊?”
“他啊,目前可以说是这里最受人瞩目的红人,”药童手上动作未停,“毕竟在你们还在找血衣楼人头的时候,人家早就迎难而上,杀了十几个皇亲国戚。”
话到此,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