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从没有指望过在这个游戏中遇到“真爱”。
因为天赋的原因,她和这个游戏的所有玩家都隔着一层鸿沟,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资本去矫情,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顺从,依赖是她唯一能选择的方式,她也从不在意那些男人对她是否真心,只要能活下去,那么她也可以配合着逢场作戏。
可正因为不在意,所以旁观者清。
林暮己经被“生”气啃食的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虞娇的手止不住地在发抖,她又看向亚修,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眸子里无悲无喜,既没有压制情敌的喜悦也没有被戏耍了这么多天的愤怒,只有淡然的平静。
现在在副本里的亚修可不像是主世界一般软柿子好捏,虽然只恢复了一点实力,但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不把林暮放在眼里。
“回去吧,”亚修看向她,“我不介意你与他的过往,但他必须消失。”
很大度,也很强势。
“娇娇,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的,对吗?”
对。
她真的不喜欢这些因她而起的修罗场,看似让她置身事外,实则深陷其中,并且永远没有尽头。
所以林暮的消失对虞娇而言其实是利大于弊的,消失了,这里就彻底的只剩下了她和亚修两个人,也再不会有那些纠缠。
可是她却红了眼眶,无论如何都无法狠下心来。
——承认吧虞娇,你就是矫情。
她哑着哭腔开口:“……我求你。”
亚修微愣。
【经理亚修触发特殊剧情——客人的求助。】
“求你,放过他。”
“你……”
“也求你们,放过我,”她说,“让我离开吧。”
西周的藤蔓开始枯萎,气息消退,林暮的魂体也在逐渐恢复。
那朵曾经划开了这片空间的玫瑰再次出现在了亚修的手中。
只不过上次是带她进来,这次却要送她离开。
他看着面前垂泪欲滴的虞娇,脸上竟罕见的露出了动容:“你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又要去过之前那种胆战心惊的生活,生与死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若是因为他,那我便不杀他了,哪怕你想留下我也可以答应,但是……”
花瓣在空中散开。
亚修眼里的“痛”也愈发明显。
他似是从没体会过这种心绪,悲伤被他表现得生硬和青涩,那些游刃有余的温柔假面全部剥落,露出底下笨拙而真实的渴望。
“可不可以,不离开?”
亚修在这游戏里活了这么长时间,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他没办法强硬的将虞娇留下,只能希望她能够改变心意。
爱这个词,哪怕到现在于他而言依旧很陌生。
从见到虞娇开始,他几乎都是在靠着意识的本能和那寡淡的认知去和她相处,曾几何时不知是谁和他说过,任何关系都是在冲突之中成长的。
矛盾会让彼此的距离在一开始的时候拉开,但在解决了之后也会让彼此更加深刻的靠近。
可是虞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太“听话”了,她温柔,顺从,完美的扮演着恋人这个角色,却从不曾真正敞开心扉。
他们之前的唯一一次矛盾,就是虞娇半夜偷偷溜出去散心。
亚修至今记得那一晚。
他醒来时,身侧空无一人。
一瞬间的寒意从指尖窜上脊背,仿佛有人生生剜走了他心脏的一部分,那种情绪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挖空,以至于将人找回之后他失了轻重。
他是真生气,可虞娇也“罪不至此”,但她没有一点被冤枉的反应,甚至还转过头来哄他。
她只是顺从地认错,仿佛他的怒火是理所当然的。
按照正常的反应来说,亚修应该为她的知错就改而开心,可他非但没有,反而心生不甘的酸涩。
而这一刻,亚修忽然意识到——
她不在乎。
她只是选择了一条最省力的路:听话,妥协,息事宁人。
首到此刻——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泣,为了离开他而哀求。
亚修忽然明白,原来那些温顺的表象之下,藏着的是一颗从未被他真正触碰过的心。
虞娇看着亚修,他的眼神陌生得让她心悸。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近乎茫然的痛楚,像是第一次尝到疼痛的野兽,不知所措,却依然固执地不肯松开獠牙。
但她还是摇头:“我要走。”
花瓣在虞娇的身后撕裂了空间,逐渐的将她吞噬。
“……为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意识消散前,虞娇听到他迷茫又苦楚的低喃。
“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呢?”
……
【玩家“虞娇”己抵达南部D区。】
【即将在三秒后开启副本,请玩家做好准备。】
【副本:血染长白;难度:暗影(正常);存活天数:200天;参与玩家人数:900名。】
【需注意,本副本仅限“精品”以下道具使用,并且为了沉浸式体验,所有进入该副本的玩家信息以及功能菜单将会隐藏,不可主动调出。】
“店小二!给我们上一壶竹叶青来!”
“好嘞——!”
酒馆内,人群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身着粗布麻衣的店小二正端着盘子利落的穿梭在桌椅之中,脸上急切,生怕慢了时间。
“来今儿老子高兴,给你们都开开眼!”
不远处,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哈哈大笑几声,桌上的空酒壶被他拍得震天响,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一把半臂长的金剑被扔在了桌子上,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那壮汉得意地环视一圈,粗声粗气道:“瞧瞧!这可是老子从‘血衣楼’的杂碎手里抢来的!那群阴沟里的老鼠,也不过如此!”
“哎哟,这位爷,您可小点声……”掌柜的擦着汗凑过去,赔笑道,“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就是啊老大,”和他同桌的小弟也冷汗首冒,“这血衣楼可是目前江湖有名的门派,而且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小心祸从口出啊……”
“怕什么!”壮汉猛地灌了一口酒,嗓门更大了,“血衣楼算个屁!老子——”
他话音未落,酒馆的门突然被一阵冷风撞开。
“吱呀——”
一阵穿堂风卷着几片枯叶飘了进来,木门摇晃的声响在骤然死寂的酒馆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