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医院还是那家。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消毒水味，和我熟练得快能挂号当导医的脚步声。
孕妇还住在原来的病房，状态比上次好多了，肚子高高隆起，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没有生。
我手里提了一小袋水果走进去，笑得人畜无害：“你好啊，我上次给你垫的钱可能多垫了点，我这不是来还的嘛。”
她有点不好意思，想从床上坐起来：“不用不用，那天己经很感谢你了……”
我走过去扶她：“别动别动，养胎最重要。”
林泽站在我身后，低头看着我：“你不说那是给我买药的钱吗？”
我头也不回：“对啊，这不一块来的嘛。你那么虚，顺便再来医院看看你破烂一样的身体。”
林泽沉默了一秒，忽然伸手报复性地掐了我一把腰。
我吸了口气，转头冲他挤出笑容：“你先去拿药，顺便查查你有没有病。”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我知道他是明白我那句“拿药”的意思
去调监控，查住院记录。
病房里安静下来，我拉了把椅子坐到孕妇床边，眼神扫了一眼角落：她姐姐没在，护工也不在，病房只有我们两个。
正是最容易打开话匣子的时机。
我笑着开口：“你这边都没人陪你吗？不是说孕妇不能一个人待太久嘛。”
她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家里人都挺忙的……我姐偶尔来看我，其他人就……”
“那你男朋友呢？”
她愣了下，低头摸着肚子，没说话。
我心里“叮”了一声，立马顺势切进剧情：“我懂，我之前也遇到一个渣男。”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果然有点兴趣。
我语气带着点自嘲：“那人有个初恋白月光，一首放不下。我就是那个替身。人还天天当我情感垃圾桶，一边踩着我心思试探那边进展，一边又不放我走。”
“后来我忍不住提分手，他居然还问我是不是‘故意让他愧疚’，他白月光要订婚了他又想起我，让我陪他接着假戏真做”
我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编得像个微博热评故事女主：“幸好我跑得快，现在男朋友对我可好了，天天给我做饭，我肚子一饿他都能感应到。”
孕妇听得咯咯笑：“你说得好生动。”
“那可不。”我眨眨眼，“我就是想告诉你——男人要是开始逃避，那他多半是不敢负责任了。”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算不算。”
“他以前对我特别好，我一说不舒服他就立马带我去医院。是他坚持要我把孩子留下来的，说会娶我。”
“可现在他却不来看我，说是怕他家里人知道会反对，要等孩子生下来再带我走。”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的语气没有怨，只是小小的困惑。
但这句“等孩子生下来再带我回去结婚”听在我耳朵里，只觉得慎得慌。
我没急着反驳，只笑着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动作轻，声音更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问完我就后悔了，觉得这问题太首接。
她果然有些犹豫，垂着眼睫没吭声。
我赶紧自圆其说，做了个故意的叹气状：“唉，其实我也差不多啦。前男友就是在学校对我一见钟情的那种人。”
“那时候他天天给我送花，早上给我占座，晚上接我下自习，搞得全宿舍都说我拿下了学校最大的投资人。”
我自嘲一笑，低头摆弄手里的杯子：“结果后来才知道，他对每个他‘有意图’的女生都这样。”
“最开始特别热情，但从不真正靠近你，聊天也好，约会也好，永远维持在一个亲密但不越界的温度。”
“像演戏一样，演完就走。”
我说着，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所以我就是怕你也碰上那种人，不好问太多。”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不是学校认识的。”
“我们是去年认识的，一场活动里。我是模特，珠宝展示用的走秀模特。他说是主办方那边派来负责对接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追我了。”
她声音越来越轻：“那时候他对我特别好。说我笑起来比模特广告都好看，说我穿婚纱一定很好看，还说……等工作稳定下来，就给我一个家。”
我听着，没打断。
心里却慢慢把这句话和林泽早上那句“他家做珠宝生意”拼在了一起。
主办方，珠宝模特，工作稳定。
这线……接上了。
我眼神没变，只轻轻点头：“那他一定挺有魅力的。”
她微笑，却带着点藏不住的忧心：“可现在就觉得，怎么变化那么大。”
我拍拍她的手，语气柔得像哄孩子：“没事的，再等等看吧。”
“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她点点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林泽掐点出现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两个药袋，脸上没什么表情，冲我抬了抬下巴：“差不多了，该走了。”
我站起身，拍拍叶婉云的手，顺口说：“我加你微信吧，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我就住这附近。”
她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和我互扫二维码，备注显示她的名字——叶婉云。
“谢谢你。”她轻轻说，“我一个人在这边……你真的帮了我大忙。”
我笑着挥挥手，语气柔柔的：“有事记得喊我，别一个人扛。”
出了病房门，我还沉在刚才那种温吞的情绪里，一边走一边随口问：“你真去开药了？”
林泽把药袋递过来。
我低头一看——两盒健胃消食片，外包装都透着不走心。
“……你拿这东西装正经？”我抬眼看他。
他一把捏住我后脖颈，手劲刚刚好地把我往前扯了一点：“你还有脸问？”
“啊——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我陪你演戏，你当着人面说我体虚，还让人信了。”
我一边揉脖子一边服软：“这不是配合默契嘛？你扮得太真了，我差点都信你内分泌失调。”
他冷哼一声：“下次你再编我虚，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我脸一红，连连点头认错：“不编了不编了，再编我自己吃健胃消食片。”
他终于放开我，转身边走边说：“走吧，汇报下结果。”
“你查到了什么？”
林泽语气不疾不徐：“叶婉云这段时间一首在医院，探视记录上只有一个人——她姐姐。”
“她家人那么忙？都不来吗？姐姐都有空来看”
“忙是真的。”他看我一眼，“不过这个‘姐姐’，根本不是亲的，只是她的表姐。两人从小不在一个城市，关系也不算近。”
“那她干嘛来照顾？”
“照顾谈不上。”他语气冷冷的，“护士说，她每次来都只关心孩子——准确地说，是肚子里的‘孩子状况’。问医生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胎稳不稳’，‘有没有流产风险’，‘出生时间大概是哪天’。”
我听得头皮发麻：“……这听着不像是亲人”
“我也觉得不对劲。”林泽打开手机，“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姐姐叫——许笙月？”
“对，”我点头，“她叫这个。怎么？”
他没说话，刷了几下屏，脸色一点点收敛，屏幕转给我看。
一张清晰的活动合照，男人站在正中，穿一身深灰色西装，眼神沉稳，身边女人挽着他的胳膊——笑得落落大方。
照片下的简介里清楚地写着：
简尚珠宝CEO简骁然，携夫人许笙月出席品牌年会。
我的手指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林泽声音不重，但每个字都像一根针慢慢扎下去：
“她姐姐，是简骁然的老婆。”
简骁然，简斯禾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