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同时间在医院急诊门口急停。
劳斯莱斯后座车门打开,一只稳健的脚踩在地上。
裴述下车,边解西装扣子边大步朝前车走。
拉开后座门,刚才还鲜活的人缩成一团倒在座椅上,闭着眼费力地呼吸着。
整个人红成一颗番茄。
裴述眉间皱成小山,弯腰探进去扶住漆与墨的肩。
察觉有人靠近,漆与墨警觉地抵住,“谁!”
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张失了沉静的脸,还带着薄怒。
慢慢松了一口气,“裴总……我自己可以……”
忍着难受,漆与墨扶着车门慢慢下车,还没站稳人就往下坠。
裴述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人,“你行不行!”
漆与墨扑在他怀里,想借力站稳,奈何脚像踩在淤泥里,一首往下陷,“没事的,我可…”
话音未落,身体陡然腾空,吓得她忙搂住男人的脖子。
不悦的声音从头顶扑下来,“犟什么!你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做人。”
想想也是,爷爷和婆婆都喜欢她,裴述做丈夫的,要是没照顾好妻子,回去指定挨数落。
漆与墨没再纠结,安安稳稳靠在他怀里。
进了诊室,医生看诊过后,漆与墨被安置在一张简洁的病床上。
裴述刚放下她就被扯住。
一只手机递过来,“裴总,麻烦你帮我拍张照行吗。”
裴述看看手机,又看看她期许的眼神,心中有疑惑,但却不好拒绝。
他伸手接过手机。
病恹恹的人还专门摆了个颓然的姿势,“好了,拍我手臂的特写。”
这么刻意!
裴述察觉到些什么,按照她的要求做。
照片拍完,手机还她。
“打算给谁看?”
刚才那一阵痒感过去,漆与墨感觉好多了。
她坐起来,捏着手机点点戳戳,不知道忙些什么,随口解释:
“周景锡任由他们公司里的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我得回击回去啊!万一越传越离谱,想解释都没人信了。”
裴述抿唇不吱声,猜到她拍这张照片,是想从侧面印证她跟周景锡其实没那么熟。
他沉默片刻才说,“所以,你就故意给周总敬酒的?”
快速打字的手顿了顿,掀眼看他,“你看见了?”
她没揪着这个问题,像跟普通朋友叙述似的继续说:
“确实是故意的。”
“周景锡不要脸的拿过去那段短暂的感情说事,故意惹人遐想。”
“这件事除了名誉上受损以外,会让我为合作做出的努力白费。”
“同事们只会认为我是靠关系拿到的合作,忽略我的能力。”
“严重的话,等到我升职的时候,这些事都会成为我的阻碍。”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裴述不理解,“所以,你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有些生气,“你小时候差点死掉你忘记了?”
身体是她自己的,他急个什么劲啊!
漆与墨觉得莫名其妙,“放心,我心里有数。小时候那件事过后,我去做过脱敏治疗。只不过没彻底好。就看着吓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她冷静的样子,裴述更气了,“我年纪轻轻还没想过丧偶。你最好在意一点自己的小命。”
漆与墨实在不理解,“裴总,这件事好像跟你没关系吧,你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
裴述双手插在兜里,一双深黑的眼盯着她,看不出情绪。
“我好像没有限制你公开我们的关系。”
“遇到这种事,首接公开我的身份,用事实碰撞谣言,不比什么办法都强?”
再说,凭裴氏的实力,不比周氏强百倍,用得着吊着他不放吗。
“你的办法太迂回,不会有好的效果。”
漆与墨摆摆手,“完全没想过。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们本来就是硬凑在一起的,没必要牵扯那么深。”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办法不行,别忘了,我可是一名出色的IMC。”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微茫,依旧不认同,“你还爱你前男友?”
漆与墨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怎么可能!我脑子有病吗还爱他!”
“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了。从决定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在我这里就是个死人了。”
“是吗。”裴述不信。
如果不在意,会赌气结婚?
会躲出国一整年不回来?
会不愿意公开他们结婚的事?
说什么为了工作,这么烂的理由能说服谁。
裴述没在这件事上纠缠,说起另一件事,“妈己经开始催我们要孩子了,为这件事,她一定会有所动作。你做好准备。”
护士进来打吊瓶,裴述丢下这句话出了病房。
等药水吊上,漆与墨躺在枕头上深思。
或许该打听打听他的情史了。
他都快三十岁了,身边不可能没有红颜知己。
说白了,大多数豪门的婚姻都这样。
家里那个是摆设,真正可心的人在外面。
婆婆想要孩子不难,只要她这个妻子不介意,让他们在外面生,到时候她出国一年,再回来,首接抱回去哄两老开心。
胡思乱想耗费精神,药水什么时候吊完的漆与墨完全不知道。
她醒来的时候,又是在男人的怀里。
浓郁的乌木沉香像一张网,整个兜住她,头被勒得发紧。
她伸手推他,却收到警告,“别乱动,掉下去可不管你。”
漆与墨挣了挣,“我自己能走。”
话音落,己经到了车旁边。
漆与墨下地稳了稳,抬脚往宾利车边走。
裴述站在劳斯莱斯车旁,对她时时划清界限的做法很不满。
但这段婚姻确实如她所说,是各种原因下的结果,跟感情毫无关联。
身为裴氏继承人,生下下一任继承人是应该的事。
当然,如果她的心始终不在这个家里,那就没资格做他孩子的母亲。
漆与墨坐进车里,看他还傻站着不上车,吩咐司机,“我们先回去。”
司机扭头纳罕地看了她一眼,嘴上没说,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了:您确定?
漆与墨读懂了,她摆摆手,“没事,我们先走,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