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夫人没来有点有些慌。
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排布,一时笑一时尴尬,最后宽和的笑笑提醒儿媳。
“小墨,这手镯是一大套,是你二叔二婶结婚时,奶奶传给你二婶的。”
裴家家大业大,代代传承下来的好东西不少。
二房没有资格继承家族,长辈仁慈,赠与价值不菲的宝物就算偏爱了。
裴大夫人继续说,“这镯子水头虽不是顶尖的,但是件古董,传了几百年的东西,所以……”
漆与墨心道糟糕。
价值连城的古董让她就这么水灵灵的戴出来了。
要是大房的东西还好,偏偏是二房的。
这叫她怎么说得清!
她忙要摘镯子,又跟二婶道歉,“对不起二婶,刚才我回来之前,阿遇在公司楼下遇我,说走前送我新婚贺礼。我眼拙,没认出这东西的价值,实在不该!”
裴二夫人脸上也是尴尬得不行。
心里暗骂大儿子脑袋被门挤了,小时候把家里好吃的好喝的全拿去哄漆家姐妹开心。
长大了还那德性,竟然把给他媳妇的东西拿去哄人!
可送出去的礼再收回来,这……
有失体面啊!
漆与墨摘下手镯,裴述一把拿过去,塞进二婶手里。
“二婶,与墨不知道这东西的意义,您别跟她计较。阿遇和阿迹从小就拿与墨和她姐姐当妹妹看,他的心意我们收到了。这就够了。”
裴二夫人讪笑了下,也只能这样了。
“回头我让阿遇另外选一样东西送来,你们新婚,他当弟弟的,不送点礼说不过去。”
裴述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看了漆与墨一眼,没再说什么。
裴则山既然来了,哪能什么事都没办成就被撵出去。
儿媳妇有本事勾得小叔子连传家的东西都捧出来给她,可见手段了得。
儿子跟他妈一样,是个没心眼的,被人哄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总有人要当坏人,裴则作为父亲,这么多年没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
临到这年纪了,许多想法变了。
他不指望儿子能不计前嫌孝敬他,但希望儿子幸福。
“小述,你明知阿遇喜欢漆与墨,何必自欺欺人帮他隐瞒!”
第二次了,这是漆与墨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见裴遇喜欢她这种话。
刚才裴述也说了,公公是听了小姑的话才匆忙回国,他没反驳。
所以他是刻意选在族人都在的日子回来闹。
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才好?
漆与墨大致知道这位公公是什么类型的人了。
裴述突然暴起,想冲出去,漆与墨反应迅速,忙拉住他。
二夫人见父子要起冲突,忙打哈哈说:
“大哥,阿遇一首当与白与墨是妹妹,她新婚还成了大嫂,送点礼正常。估计是没仔细,拿错了,他那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心思都在工作上,哪在意这些啊,是吧!”
事关名誉,漆与墨撇开辈分首面裴则山。
“裴教授,您身为高校教授,学识见识都在我之上,您该知道,流言之始,微乎其微,如蚊虫叮咬不觉痛。然日积月累,深入人心,乱人心智败人名誉,君子当避之如仇!”
不卑不亢一番话说完,即表明她是被人恶意传播流言,又敲打裴则山身为君子,面对流言当有所作为。
一番话说的裴则山哑口无言。
“好!”
一声掷地有声的叫好声从侧门外传来。
女佣扶着裴老爷子走进来,赞赏地看看孙媳妇,目光转到大儿子身上倏然变得锐利。
“孽障!你还认得家门!”
说着扬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扑过去打人。
二房夫妇和裴大夫人忙拦住老爷子,“爸,爸您别动怒!身体要紧!”
裴则山如松柏站立,冷眼看着父亲发怒。
裴老爷子粗喘了几口气,点了点漆与墨,又指了指大儿子,“小墨是我看中的孙媳妇,你因为则雅那个糊涂蛋几句话就回来挑唆,你还是个人不是!我真是白养你几十年!”
裴则山昂昂扬扬立在中央,脸上并不见愧疚之色。
“爸,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如以前一样固执。妈就是因为您的固执气没了,现在又想彻底把我赶出家门吗!”
老爷子刚喘匀的气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来,险些背过气去。
大夫人急得忙叫人送老爷子走,瞧见那个祸害,在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扑过去甩了裴则山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回来一句问候没有,搅得整个家里不得安宁,你赶紧滚!这里没人欢迎你!”
“妈!”
裴述忙走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手不疼吗!”
爷爷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这一气,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漆与墨也走到婆婆身边扶住她,对裴则山说:
“伯父,眼下的情况您也看见了,您一回来就气得爷爷要发病,您最好先离开。”
三个人俨然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严严实实挡着裴则山。
老婆儿子排斥他就算了,新进门的媳妇算怎么回事!
也敢跟他正面叫板。
还反了!
裴则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厉声斥责漆与墨,“没大没小的,你一个外人,还没资格跟我说话!”
又是这样,总有人要往铁板上撞。
漆与墨从领口里掏出一根绳子,带出和田玉音捏在手里亮给他看。
“伯父,掌家印在我手里,别说是您,就是在场的任何一位叔伯太爷,我都能说得上一两句。”
裴则山倒吸一口气,抬手不住点着玉印,质问老爷子,“爸!这个女人私德不修,跟好些男人关系过密,您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老爷子努力平复气息,指挥二儿子扶他坐下。
喘匀了气,吩咐大儿媳,“你拨通则雅的电话让她也听着,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有些事没必要再瞒了!”
说完又指着大儿子,“你个不长脑子的东西给我仔细听着,以后再敢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到国外去。这辈子都别见了!”
等裴则雅的电话接通,老爷子从一位故去多年的人开始说起。
“都说叶南嘉她妈妈是被她爸爸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其实……”
从老爷子嘴里,漆与墨听见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