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太医!!"李宽的吼声响彻大殿。
怀中的女子己经开始发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将他的龙袍染得一片猩红。李宽这才发现,她的唇色不知何时己经变得青紫。
"你服毒了?"他声音发颤,"你竟敢......"
"陛下..."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婉儿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您..."
李宽:"住口!"
"你以为仅凭一死?"
"就能赎清长孙家的罪孽?!"
婉儿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她的手指很冰,像岭南冬日里的雪。
婉儿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洛阳学堂外为她撑起油纸伞的男子,如今己是九五之尊。他的眉眼依旧俊朗,此刻却再不见当初的淡然。
"陛下..."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凄美得令人心碎。
"您可还记得...洛阳行宫的桃花..."
李宽瞳孔微缩。
"那年春天,您站在桃树下,说这花开得真好..."
婉儿的声音渐渐虚弱。
"那时我就想,若能永远这样看着您...该有多好..."
"为什么?!"李宽死死攥住她的手。
"因为活着太痛了..."婉儿打断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每日醒来..."
"婉儿都会想起父亲是如何三番五次加害你..."
"想起长孙家对您做的一切..."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固执地继续说下去:
"陛下...您知道吗..."
"在洛阳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您还不是皇帝...我是你名义上指明"和亲"的王妃..."
"我们可以一起救治百姓..."
"一起看桃花盛开..."
李宽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逐渐消逝的生命。
"婉儿..."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嘘..."婉儿轻轻摇头,"让我说完..."
她的指尖抚上他的眉宇,眼中满是眷恋:
"陛下......"她气若游丝,"婉儿其实心悦你己久......"
李宽浑身一震。
"从那年丰收......你亲自下田挖土豆......我就......"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不准睡!"
李宽厉声喝道,同时疯狂沟通系统想要兑换解毒圣药。
"朕命令你睁开眼睛!"
婉儿却轻轻摇头:"没用的......这药是......无解的......"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又被李宽死死攥住。
"谁准你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朕是星君转世,朕说不准你死,你就死不了!"
婉儿凄然一笑:"陛下......婉儿又何尝不知道呢..."
"但您千万别用神力救我......"
"因为就算你此时救下了我......"
"最后,婉儿还是会选择赴死......"
"为什么?!"一滴泪,无声地从李宽眼角滑落。
"我知道...长孙家族...是咎由自取......"
"所以我不怪你......"
"婉儿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您..."
"最痛苦的事...也是遇见您..."
"若我不是长孙家的女儿...若我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
一口鲜血突然涌出,打断了她的告白。李宽慌乱地擦拭她唇边的血迹,却发现越擦越多。
"别说了..."他声音发颤,"太医马上就到..."
婉儿却笑了,那笑容纯净如初雪:
"来不及了...陛下..."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固执地看着他:
"我死后...您一定要好好的..."
"做个明君...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
"娶个贤惠的皇后...生几个可爱的皇子..."
"只是...偶尔..."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偶尔想起洛阳的桃花时..."
"也能...想起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嘴角还挂着那抹浅浅的笑,就像当年在岭南初遇时那样,干净得不染尘埃。
李宽僵在原地。
怀中的人正在一点点变冷,可他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是一国之君,是紫薇神君转世,拥有移山填海之能,却救不了一个心甘情愿赴死的女子。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医们终于赶到。可当他们看到皇帝怀中己经没了气息的女子时,全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滚!"李宽说。
太医们仓皇退下。
偌大的紫微殿内,只剩下他和她。
李宽低头看着婉儿安详的面容,忽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百姓生病时她彻夜照顾病患的身影;想起她为了给灾民讨要粮食,在雨里跑了一天一夜;想起她偷偷把长孙家送来的金银全都换成药材......
她本该是锦衣玉食的贵女,却甘愿行走民间,济世救人。
"长孙婉儿...你真是个傻子......"他轻声说。
殿外,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一滴泪水砸在婉儿己经失去血色的脸上,又很快消失不见。
"婉儿..."
"其实...朕也心悦你啊..."他轻声唤道,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可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