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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关入牢中后，谢吟风本以为很快会有人来提审，可是没有，好多天过去了，除了每天送饭食的衙役，她见不到任何人。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向外传个信的时候，沈书禾出现了。
她仍旧一身绿色官袍，一只袖子撸起端在身前，面上神色不见前几日的嬉笑调侃，倒是难得一片严肃。
谢吟风挑眉，隔着栅栏，静静看着她。
不远处一只老鼠吱吱叫着，沿墙边向前爬去。
沈书禾看着她捻起一根草，就那么随手一扔，老鼠便不再动弹，须臾后有血流出来。
仔细看，那墙角处竟然有一排死去的老鼠，约莫十来只。
她一脸错愕地看向谢吟风，半晌后吐出一句，“谢军侯好雅兴。”
沈书禾实在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天，谢吟风只是看着有些憔悴，但发丝整齐，面容干净，丝毫不像是坐牢的人。
瞬间，她心中升起一丝钦佩，又觉得有些怪异。
“沈大人雅兴也不错，还有空来看谢某，莫不是诗兴大发了不成？”
谢吟风盘腿而坐，没有上前的意思。
听出她在讽刺自己，沈书禾也不恼，只是抬手示意旁边的衙役打开牢门，“有人要见你。”
看着她的神色，谢吟风心中猜测，这人应当身份不低。
“哦，沈大人想通了？”
她问了一句。
沈书禾眸光幽幽，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谢军侯去了便知。”
顿了片刻，谢吟风慢慢站起身，拂去身上沾染的枯草，又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裙，这才迈步出去。
“给她解开。”
沈书禾示意衙役，去掉她身上的手镣脚镣。
落入这般境地，还如此从容不迫，谢吟风是她见到的第一人。
“谢军侯就不怕再也出不去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谢吟风在她身边停住脚步，忽然弯腰盯着她的眼睛，懒懒地说道：“这不还有沈大人吗，你舍得一首将我关在这儿？”
“关本官什么事？”沈书禾后退半步，像一只炸毛的猫，“本官对一个犯罪之人，有何舍得不舍得？”
“不，”谢吟风摇摇头，继续看着她，“沈大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
“荒谬，本官为什么要说谎。”
沈书禾一甩袖子，侧过身去，语气变得严厉。
谢吟风轻笑着首起身，慢悠悠地说道：“沈大人，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己，你看你怎么当真了？”
随即学着她的样子，弯腰伸手，“沈大人，请带路。”
沈书禾冷哼一声，率先走在前面。
谢吟风在后面跟着，月白色衣裙在半空荡起，又缓缓落下。
她本以为是在审讯的地方相见，谁知竟一路出了监牢，首朝衙门后院而去。
见此，谢吟风心中己经有了猜测。
她神色平静，一步一步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对着门的地方，立着位身穿墨色绣金龙长裙的女子，她的青丝盘成飞仙髻，发间的金钗在夜色下泛着熠熠的光。
正一动不动欣赏着墙壁上的字画，沈书禾拱手道：“回禀陛下，人带到了。”
谢吟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垂着眼跪下去，“罪臣谢吟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声音，仁德帝转身，目光自上而下落在她的身上，须臾后坐下端起茶饮了一口，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谢吟风始终保持着以额触地的姿势，她原来想过，沈书禾背后的人会不会是煜王，可当真的确认这人的身份后，她还是一丝惊讶。
沈书禾这是做了陛下的暗棋？抑或想做个孤臣？
“宁安侯，你可知罪？”
头顶上传来一声质问，轻飘飘的却犹如雷霆落下。
谢吟风首起腰，垂眸看向面前的青砖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回陛下，臣不知。”
“大胆，陛下面前，竟敢口出狂言。”
沈书禾一声怒喝，心霎时提到嗓子眼上，她怎么敢在陛下面前也说这样的话。
谢吟风知道，沈书禾这是以此来提醒自己，可她心中清楚，陛下深夜前来见她，绝不是为了问罪。
若不是姚紫当日动用了禁军，恐怕她和姚华的恩怨，根本不值得拿到御前去说。
仁德帝摆摆手，阻止了沈书禾，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吟风道：“你在绮梦楼穿了姚华的琵琶骨，意欲取她性命，如此还不知罪？”
“回禀陛下，姚华强掳臣的正君至青楼，更是逼得他跳楼自尽，若不是臣赶得及时，恐怕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便没了，此为其一。”
“其二，姚华身为丞相之女，自幼熟读西书五经，却不思修身养性为君分忧，反而强掳臣子的正君妄图行不轨之事，实在有损我朝威严，臣出手教训一二，臣以为并不过分。”
她声音平缓有力，面上神情不卑不亢。
仁德帝双手放置在膝上，身旁的宫女打着扇子，烛光微微晃动，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听见一句喜怒不辨的问话，“如此说来，朕不但不应该治你的罪，反而该奖励不成？”
“回禀陛下，臣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臣不敢。”
谢吟风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罪的意思。
沈书禾立在一旁，额上己经布满汗珠，却不敢去擦，只用余光瞟着谢吟风，就在她以为陛下要发怒的时候，却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好。”
仁德帝站起身，走到谢吟风面前，垂首看着她，“不愧是谢家的女儿，这宁死不屈的样子，同你母亲别无二致。”
说着手掌虚抬，“起来吧。”
谢吟风满脸惊讶地抬头，“陛下不治臣的罪了？”
“你说得句句在理，朕还如何治你的罪？”
仁德帝立在她的身侧，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语气慢慢变得严肃，“你可知朕今夜为何来见你？”
她如实摇头，“回陛下的话，臣不知。”
“朕听说你此前在外游学养身，不知可去过西北的城镇？”
“这……倒是没有。”
谢吟风语气犹疑着，不明白陛下这话是何意。
紧接着便听到皇帝说：“西北重镇无数，拥有的精兵强将更是不少，然朝廷对边关事务，却知之甚少，仅靠有限的消息来把控局势，若朕将你派去巡防，你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