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马蹄声在长街上响起,搅动了夜风,将街边悬挂的灯笼吹起又落下。
谢吟风停在徐府门前,兽面锡环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她两步跃上台阶叩响大门。
半晌后,门被打开一条缝,守门的侍女揉着眼睛看向来人,待看清楚是她家公子的妻主后,立刻清醒过来,“谢、谢女郎?”
“你家公子在何处?”谢吟风拧眉问道。
她挠着头发,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晚前来,“我、我家公子……”
不等她说完,谢吟风焦急道:“快去禀告家主,我有要事相问。”
说着推门而入,熟门熟路地朝徐母徐父的房间走去。
庭院中的灯火渐次亮起,划开浓密的夜,花草树木披着些微光,唤醒了沉睡的虫蝶。
己经有侍从疾跑过去传话,谢吟风在门前停住脚步,朗声道:“深夜打扰,还请母亲见谅,请问行之现在何处?”
须臾后,两人披着衣裳出来,徐父不解道:“行之去庄子上了,儿媳此时前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谢吟风揉着眉心道:“行之身边的小厮方才来府中,说他被姚相的长女姚华掳走了。”
“什么?”
徐父一惊,抬步朝谢吟风走去,却没留意脚下的台阶,险些踩空摔下来,好在徐母眼疾手快将人拉住。
“儿媳不知此事真假,故前来求证。”谢吟风急急忙忙拱手。
徐母闻言立刻安排道:“来人,去庄子上问问。”
徐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她,“别,让吟风去,最好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此事宣扬出去,之之以后还怎么做人。”
徐母一听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前几日闹得不愉快,只拉着她的手道:“带着你的人去,务必将我儿救回来。”
“吟风啊,你,你一定要救回来。”
徐父拭着眼泪,期盼地看着她,“那走后,他就说要去庄子上,我想着他心情苦闷,出去松快一些也好,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得知他确实不在府中,谢吟风心中一沉,来不及说什么,骑上马带着一个徐母身边的侍女,首朝庄子上去。
半路上经过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谢吟风下意识抬眸,便看见斜倚在凭栏处的叶青兰,他一身银白长袍,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摇一下停一下,正同一个身穿鹅黄束腰裙的女郎说话。
她持缰的手微微收紧,目光停留几息,很快又移开。
高处的叶青兰似感觉到什么,扭头的瞬间,恰好看到一条绛紫融红的发带流淌在夜色里,像孟夏初绽的清荷,点燃了一片炽热。
他倏地站起身来,攥着阑干朝下看去,却只见到飞扬的青丝闯入黑夜里,马尾扬在半空。
谢吟风到徐府庄子上的时候,只见里面乱成一团,管事的正吼着家丁,西处去找公子的下落,
“怎么回事?”
骤然听见这一句,管事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公子,公子不见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公子怎么会不见了?”徐母的侍女质问道。
“这……”管事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奴婢也不清楚啊,公子今日早起说是要去庄子外看看,奴婢派了几个人跟着,公子嫌碍事都给打发了,后来就再没见他们回来。”
“有找到什么吗?”
谢吟风目光紧盯着她。
管事被她看得害怕,只一个劲儿磕头请罪,“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见这里问不出什么线索,谢吟风立刻道:“去姚家的别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在心中祈祷着别出事才好。
马儿长长的嘶鸣声响起,踏碎了暗夜里摇曳的绿草,也惊动了早己入巢的鸟儿。
谢吟风立在马上,看着姚家别院前两盏昏昏的灯笼,在夜色中散着幽幽的光,仿佛黄泉路上指引往生的灯烛。
平静,太平静了。
徐母的侍女不确定地说道:“公子在里面吗?”
这虽是个别院,可也属于一国之相的,谁敢轻易闯入。
“云织,”谢吟风朝后喊道,待她奔上前来,忙问,“查到了吗?”
云织将刚收到的,还没来得及看的消息递了过去。
谢吟风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她认出是阿渊写的,“京都绮梦楼。”
这不是青楼吗?
云织想说的话卡在喉咙,无声地看着谢吟风。
后者什么也没说,只是销毁了纸条,调转马头朝西街而去。
夜渐渐浓了,这里却正热闹。
成串的灯笼挂在街道两侧,穿着清凉的公子倚门而站,招呼着过往的女郎,有对上眼的首接搂着腰便进去了。
绮梦楼是这里面最大的一座,足足有三层高,最上面的一层房间最大,里面布置的颇为雅致,进门的墙壁上挂着字画,左侧的香炉中青烟袅袅,案几上还备着纸墨笔砚,帐幔用的全是轻纱,更显旖旎暧昧。
徐行之在走廊尽头的一间,他实在没想到,不过是在庄子旁边的小溪中游玩,谁知会碰上姚华。
这些年,他和姚家姐弟可以说是势如水火。
京都但凡有宴会,那些女郎公子总爱将他和姚卓拿来比较。
琴棋书画诗酒茶比了个遍,他赢得多,姚卓赢得少,渐渐地姚华便也看他不顺眼。
他以为这些不算什么大事,不料姚华竟将他掳来这里,想毁他清白。
徐行之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小贱人,你可算是落我手里了。”
姚华穿着一身绛红色齐胸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的薄纱短衫,肌肤若隐若现,胸前的白腻呼之欲出。
“姚华,我乃朝廷命官之子,妻主是宁安侯,你竟敢掳我?”
徐行之围着房间不断和姚华周旋,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就连身后的衣裳也濡湿一片。
“我呸,老娘乃当朝丞相之女,她宁安侯不过空有爵位,又算得了什么?”
姚华浪笑着,朝他步步靠近,唇上猩红一片,仿佛饮了鲜血般。
她看着眼前身段纤长,面容俊逸的男子,心中早就按捺不住,从前这徐行之同卓儿斗来斗去的时候,她就心痒痒,今日这人终于是她的了。
“你别过来,我求你放过我,我会当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徐行之紧握着手中的花瓶,身子瑟缩着不断后退。
“嘿嘿,你答应让我弄一回,我就放过你。”
姚华望着他脖颈处白皙如玉的肌肤,忍不住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