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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满京都开始流传几句歌谣，“东街小儿唱，西街小儿和。姒水泛金波，景云绕宫阁。娴雅神女至，帝座焕星河。龙袍自此归，国盛民安乐。”
“主子，这首歌谣现如今，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阿渊身形隐在暗处，只有声音幽幽传来。
因为上次差点被正君发现，他变得更加小心。
谢吟风手中翻着一本话本子，语气淡到好似此事和她无关一样，“自古谣言最惑人心，这天该要变一变了。”
“怕是不止如此。”
阿渊的目光如一只无形的手，掠过她低垂的眉眼，最终停在那微合的嘴唇上，说话的声线也莫名带了微妙颤动。
“陛下、煜王、太女、以及那些手握实权的朝臣，全部被卷进来，人人都有怀疑，人人又都拿不定主意。”
谢吟风笑笑，放下书走到后窗边上，欣赏着外面的翠竹，“姚相那边有什么动作？”
“据暗线来报，姚相己经向陛下递折子，要亲自主管此次赈灾。”
阿渊看着两步之外的人，眸中含着异样的温柔，“主子上次的主意，让姚相损了不少人，也让那些平日不服她的力量更加躁动。”
“如此甚好。”
谢吟风笑容极淡，这样一来，姚相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定然对赈灾的事尽心尽力，毕竟朝中并不是铁板一块，若不小心成了众矢之的，那就不好办了。
这法子虽然迂回，但好在有些作用。
清风肃肃穿过竹林，她的目光落在那浓密的绿上，幽深绵长。
“主子所言极是，还有一件事。”
“说来听听。”
谢吟风转头看他一眼。
阿渊薄唇微扬，“有人在清州地界的回水河中发现一块石头，上面刻着西句话。”
“什么话？”
谢吟风眸中露出些兴趣来。
“姒灵兆瑞，景映龙闱，娴仪定鼎，皇祚长绥。 ”
“这说的是煜王？”
她微微挑眉，抬手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一盏。
两人的指尖短暂触碰，又很快撤离。
阿渊轻啜一口茶，心中熨帖，“正是，清州的郡守己经将这块石头呈到御前了，不过我们的人暂时看不到，只听说上面金光闪闪。”
“原是当地的县令领着百姓重修房屋的时候，被河里取水的劳工看见，当时人数不少，县令不敢隐瞒，火速上报，因而被送来了京都。”
谢吟风听罢没有说话，只慢慢喝着茶。
云织这事办得不错，没让她失望。
不过她并没有同阿渊坦诚相告的意思，只是起身在书案后写下一份拜帖。
“主子这是要去东宫？”
阿渊看着上面的字迹，面露不解。
“该给太女殿下分忧解难了。”
谢吟风留下这句，就不再多言，“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好好盯着各方的动静，有事及时来报。”
“主子放心。”
阿渊领命离去。
谢吟风一个人站在书房中，目光落在伸开的双手上，自嘲一笑，她这一生活到如今，既没成为为民请命的志士仁人，也没成为护佑一方的将卒，却浸染在阴谋诡计中，成了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臭虫。
她扶着窗台的手渐渐收紧，此番双管齐下，或许能探出两分帝心。
待谢吟风的拜帖送到东宫以后，太女并未看，只是随意搁在书案上，目光急切地看向各位谋臣，“如今人人都道煜王才是天命所归，你们倒是说说，本宫要如何？”
说完，不停在屋内走来走去，鬓边的步摇跟着晃动不停，上面的红色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刺目的光。
自从煜王出生以后，她这个储君没有一日做得安心，那卑贱东西还是个奶娃娃时，这太女之位就险些被母皇废除，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母皇对她的宠爱依旧不减，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保住这个位置。
不行，她一定要保住，不然她和父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们倒是说话呀？”
屋子内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一个身穿宝蓝色窄袖裙的女人说道：“殿下，以下官看，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具体说。”
姒景容手掌一扬，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殿下，横竖现在陛下还未表态，殿下不如静观其变，等陛下有了旨意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荒谬。”
姒景容一把将书案上的东西拂到地上，怒气冲冲，“母皇若是心疼本宫，早就该降罪于她了，为何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她扶着案几，气喘如牛，母皇偏心于那个卑贱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等旨意下来，定会对她不利。
“下官等无能，请殿下恕罪。”
几人齐刷刷跪下来叩头。
姒景容走到她们面前，拍着手焦急道：“诸位，诸位，本宫是让你们想办法，而不是跪在这里请罪。”
“若想不到办法，待煜王上位，你我都要跟着人头落地。”
任由她如何着急，屋内再没人说话，全都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在胸口。
站在书案侧面的侍女杜若，抬头飞快地看了众人一眼，又收回视线。
她可是知道，先前殿下的身边，也是有一两个可用的人。
可后来但凡在她跟前露过头脸的，无一不是在事情结束后，就渐渐受到冷落，等时间长一些，就被以各种借口贬谪外地，且都是一些官职偏小的荒僻地方。
慢慢地身边也就没了敢说真话的人，如今笼络的这些，平日里拍拍马屁还行，真到了要事上，一个比一个无能。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殿下气量这般狭小，谁愿意替她卖命？
她垂着头，忽地看见地上摊开着一张拜帖，最末尾写着“……谢吟风拜见”几个字。
心中不由得想起在玉泉县，她还跟踪过此女，当时殿下想将她收入麾下来着。
眸光一转，她拾起那张拜帖呈上去，谄媚道：“殿下，不如见一见？”
她没指望着立什么功，要是能得一些赏赐就好了，这样也能攒到钱早日出宫。
姒景容看见这拜帖，却是心中一动，抬手道：“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