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队伍的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透过车壁传来。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绒毯,蝶依半倚在软枕上,指尖轻轻挑开窗帘的一角。
晨光斜斜地漏了进来,在她睫毛上镀了一层金粉。
"再偷看,为夫就把帘子钉死。"
楚寒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长臂一伸,将人捞回怀里,下颌蹭着她发顶,"昨晚制药到三更,现在倒精神?"
蝶依反手摸到他腕脉,指腹下的跳动平稳有力。
她唇角:"寒毒清了八成,王爷现在能徒手打死老虎了吧?"
她话音未落,掌心突然被塞进来一个油纸包,热腾腾的香气立刻在马车里弥漫开来。
"趁热吃。"
楚寒之展开帕子垫在她膝头:"是刘二西孝敬的芝麻胡饼。"
只见金黄的饼面上密布着烤裂的纹路,焦香里混着蜜糖的甜味,格外的可口。
蝶依指尖在袖笼里一勾,变戏法似的摸出来一个青瓷小坛:"配这个。"
只见坛盖揭开,琥珀色的桂花酿里沉着圆滚滚的糯米丸子。
她舀起一勺递到楚寒之唇边:"空间里温着的,你也吃.."
她话没说完,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楚寒之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撑住了车壁。
桂花酿竟然半点没有洒出去,倒是她自己因惯性栽进了他怀里。
鼻尖刚好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药草味钻进了他的鼻腔内。
"王爷!"
寒宇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前头有段路被山洪冲垮了,太子殿下说休整两刻钟。"
车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能听见林姨娘在教江文轩认路边的野花。
蝶依正要起身,腰间突然一紧,楚寒之的手指正勾着她束腰的丝绦,玄铁扳指压着她绯色的绸带,莫名显出子几分的旖旎。
"急什么?"他指尖绕着丝绦打转,"肖家送来的密信,不想看了?"
‘’啊,这么快?‘’
楚寒之把信纸铺开在矮几上,只见蝇头小楷记录着京中你巨变。
蝶依的指尖在"杨贵妃贬入冷宫"几个字上顿了顿,使得墨迹晕开了些许。
"五皇子自尽那日,御书房里摔了整套钧窑茶具。"
楚寒之捏着块胡饼喂她:"听说皇上连夜召见了大理寺卿,现在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府邸都被暗卫盯着了。"
蝶依看着信纸上的文字,发现饼屑沾在了唇角上,她刚要舔,楚寒之的拇指己经蹭了过来,他指腹有常年握剑的茧,刮得人微微发痒。
"三皇子呢?"她偏头躲开,却被他捏住了下巴。
"在皇陵种树。"
楚寒之低笑着忽然贴近,鼻尖几乎相触:"圣旨上说,不种活千棵松柏不许回京。另为他制造火器的事情,父皇也在查,王妃现在可以放心了?"
温热的呼吸交缠,蝶依突然伸手抵住他胸膛:"等等,系统刚刚提示..."
她眯起眼,像在倾听什么,"你黑化值降到10了?"
楚寒之挑眉:"那又怎样?"
"就是..."
她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他按倒在了软毯上。
楚寒之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从她袖中摸出来一个油纸包。
"昨日在仓库顺的松子糖吧?"
他拆开纸包,拈起一粒塞进她嘴里,"寒毒未清时我不敢吃甜,现在可以..."
甜香在蝶依舌尖化开的瞬间,她突然勾住他脖颈往下压,松子糖的碎屑沾在两人唇间,她含糊道:"现在王爷得陪我尝遍天下甜食。"
楚寒之压低了头,加深了这个吻——
十丈外的榆树下,太子楚明璋着腰间的玉佩,他目光落在微微晃动的车帘上,指节无意识地在玉佩凤凰纹上收紧。
"殿下。"
侍卫捧着水囊过来,"江小公子说找到株罕见的紫灵芝,林夫人请您去瞧瞧。"
太子转身时,余光瞥见车窗缝隙里闪过一抹石榴红,那是蝶依的衣袖。
他忽然驻足:"江南送来的荔枝膏,给那辆马车送两罐去。"
侍卫刚要应声,又听他补了句:"就说...是给孕妇止吐的。"
同一时间的京城…
此刻的皇宫正笼罩在低压中。
"混账!"
御书房里,景帝将密折重重的摔在地上。
鎏金香炉被震得嗡嗡作响,跪着的阁老们屏息垂首。
只见奏折散开处,赫然露出五皇子与北狄往来的密信,末尾还盖着私刻的龙纹印。
"陛下息怒!"
肖丞相叩首,"老臣己经命人封了杨府,只是..."
他偷瞄了眼帝王脸色,"三殿下在皇陵染了风寒,贤妃娘娘求请太医..."
"让他病死在那儿!"
景帝抓起砚台又放下,最终只疲惫地揉额:"肖爱卿,江南水患的折子递上来没有?"
珠帘后传来环佩轻响,肖妃捧着药盏盈盈走了出来,她小腹尚未显怀,但护着的姿态己经很明显了:"陛下该用药了。"
景帝目光在她腹部停留片刻,突然对大理寺卿道:"杨氏党羽清查之事,交给渊政王府的暗卫协办。"
满殿哗然中,没人注意到肖妃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去往宁古塔的官道上,刘二西敲响了铜锣:"启程——"
蝶依从车窗探出头,正看见江文轩举着紫灵芝往太子的马车里跑。
小家伙绊了一跤,被太子单手拎住后领提了起来,灵芝半点没沾上土。
"阿姐看!"
他献宝似的朝这边挥舞,"太子哥哥说这个能炖鸡汤!"
楚寒之突然从身后环住她,下颌搁在她肩头:"为夫猎的雪狐皮,够给这小崽子做件大氅了。"
他掌心贴在她小腹,声音突然放软,"至于这两个...得用火浣布才配得上。"
蝶依捏住他鼻子:"王爷现在就想分家产了?"
"在想..."他忽然咬住她耳垂,"到了宁古塔该补场婚礼。"
车队的最前方,太子望着远处渐显的山峦轮廓,突然对侍卫道:"传令下去,今晚在落霞坡扎营。"
他解下玉佩递给心腹,"去镇上置办些红绸喜烛。"
侍卫瞪大眼睛:"殿下这是..."
"本宫亏欠那丫头的,我这个当哥哥的总要替她张罗。"
太子望向天际流云,眸子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