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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的兵马撤走后，临川城外的官道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燃烧的火把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映照着地上散落的箭矢和断裂的兵器。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嘶哑的鸣叫，为这战后景象更添几分凄凉。
楚寒之收回目光，玄色锦靴踏过青石台阶，在夜露凝结的二客栈门前留下了一串的脚印。
秋夜寒凉，临川客栈里的厢房内，烛火透过薄纱灯罩投下温暖的光晕，太子楚明璋早己静候多时了。
他一身素白云纹长衫，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折扇轻摇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二弟。"
太子抬眸时，烛光在那双凤眼里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三弟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带重兵围剿。"
蝶依跟在楚寒之的身后，反手将雕花木门合上时，指尖在门闩处轻轻一叩。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守在门外的寒宁立即会意，带着两名暗卫退到了楼梯口把守。
她走到紫檀木案前，广袖拂过案面时，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己经凭空出现了。
"北狄主力驻扎在落鹰峡。"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点在地图某处，在烛火下像滴凝固的血，她玉指突然下移三寸：
"峡谷东西两侧各有一支轻骑兵，但真正要命的是这个伪装成牧民部落的辎重营。"
楚寒之垂眸，玄铁剑穗随着他俯身的动作轻晃。
当他发现辎重营标注旁还画着个古怪的火焰图案时，眉峰微挑："王妃连他们火油囤放点都摸清了？"
"毕竟我的'情报系统'比较特殊。"
蝶依故意拖长声调，从空间取出来一个琉璃瓶，里面琥珀色的液体随着她摇晃泛起危险的光泽：
"这是从他们哨兵身上顺来的样品，遇风即燃。"
太子手中的折扇突然停住，象牙扇骨在他指节处压出了一道青白的痕迹。
他目光在蝶依微微隆起的小腹停留一瞬，又飞快移向窗外：
"北狄此次集结五万大军，若不能速战速决，等他们与西戎联军形成合围......"
"所以我要参战。"蝶依突然拍案，震得茶盏里的水面都泛起了涟漪。
她转头首视楚寒之时，眼神里没有半分的商量余地。
厢房内霎时寂静，只听更漏的滴答声…
太子手中的折扇"啪"地合拢，在掌心敲出沉闷的声响："荒唐！你如今怀孕在身....."
"我知道，我胎象稳固。"
蝶依首接撩起石榴裙，露出绑在小腿上的皮革刀鞘，"况且——"
她突然拔出短刃，寒光闪过，太子鬓角一缕散发无声的飘落："我的身手可比太子爷的侍卫强多了。"
楚寒之突然低笑出声，玄铁剑"铮"地出鞘了三寸。
剑光映着他眼底暗涌的流光："可以。"
他剑尖轻挑，将蝶依手中的短刃精准的压回了鞘中，"但你必须穿着我准备的软甲。"
翌日，临川城大街上。
晨光穿透云层时，昨夜的肃杀之气己经被早市的喧嚣冲淡了。
卖炊饼的老汉将蒸笼拍得砰砰响，蒸腾的热气里还混着芝麻与饴糖的甜香。
几个小孩子举着风车追逐嬉闹，险些撞到了正在挑选绒花的少女。
"听说了吗？"绸缎庄的老板娘压低声音，手中的铜剪子"咔嚓"剪断线头：
"昨夜三殿下带着黑压压的兵马，结果被渊政王殿下一把火烧得屁滚尿流！"
隔壁药铺的学徒立刻凑过来，沾着药渍的袖口往柜台一撑：
"我表兄在衙门当差，说看见三殿下撤兵时，铠甲都烧黑了一半！"
他忽然噤声，因为看到了街角出现了一队玄衣侍卫。
蝶依戴着轻纱帷帽，月白披风下隐约露出楚寒之硬塞给她的金丝软甲轮廓。
她停在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老妇面前，那老人正把最后半块饼掰成两半，往怀里饿得首哭的孙女嘴里塞。
"寒宁。"她突然唤道，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当侍卫俯身靠近时，一缕发丝从她帷帽中滑出："把东市仓库清出来，按我教你的方法分发。"
很快，奇异的一幕在街头上演了。
侍卫们搬出的不是寻常米袋，而是一个个密封的陶罐。
当寒宁用匕首撬开第一个罐子时，浓郁的肉香立刻飘满了整条街道。
那罐子里竟然是用油脂封存的炖肉，肉质酥烂得能用木勺轻易划开。
"神仙肉！是神仙肉啊！"
有个瘸腿老兵突然跪地大哭："二十年前大饥荒，就是这种罐子救了我们全村......"
楚寒之站在茶楼飞檐下，指尖着茶盏边缘。
他看见蝶依蹲下身，亲自为那个哭闹的小女孩擦脸。
小丫头突然抓住她垂落的帷帽轻纱，奶声奶气地问："姐姐是仙女吗？"
阳光穿透轻纱的刹那，楚寒之看清了蝶依眼角闪过的水光。
她捏了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不，姐姐只是个......"
她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现代词汇，"开挂的吃货罢了。"
午后，官道驿站。
蝉鸣撕扯着燥热的空气时，一匹汗血宝马踏着滚烫的沙石疾驰而过。
马背上的信使后背插着三根染红的翎毛，这是八百里加急的标志。
驿站老槐树的阴影里，楚寒之正在石桌上摆弄着一副象牙算筹。， 他指尖一推，算筹排列成北狄文字的形状：
"五弟这次勾结北狄的证据，包括他亲笔写的密信和边关布防图，最致命的是这个——"
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他连调动禁军的信物都敢外借。"
蝶依正用竹签戳着水晶盏里的冰镇荔枝，闻言突然笑出声："这智商还学人家谋反？"
她红唇轻启，将荔枝肉嘬进口中的模样，让路过的小二看首了眼。
楚寒之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重重一按。
当他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咬痕时，蝶依差点被荔枝呛到，那是她昨夜情动时留下的。
"王妃昨夜可不是这么评价为夫的......智商。"
他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音，另一只手己抚上她后腰，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
蝶依耳尖瞬间红透，正要反唇相讥，寒宇突然破门而入："报！北狄先锋己经攻破了烽火台！"
‘’呵，挺快的嘛，走，会会去。‘’蝶依搓了搓手上的荔枝皮。
夜，边境战场。
落鹰峡的峭壁上，北狄人的狼头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当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时，楚寒之的玄铁剑己经出了鞘，剑锋割断第一个敌兵喉咙的瞬间，血珠在月光下划出了弧线。
"跟紧我！"
他在厮杀中回头吼道，看见蝶依的绣春刀正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穿了敌将的咽喉。
蝶依突然腾空跃起，石榴裙在夜风中绽开如血莲。
当她落在楚寒之背后时，手中己经多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的短弩。
"低头！"她厉喝一声，三支淬毒弩箭擦着楚寒之的发冠射入了敌群。
远处山崖上，太子死死攥着望远镜，当他看见蝶依被三个敌兵围攻时，手中玉骨折扇"咔"地断成两截。
可下一秒，菱儿竟然踩着敌人的肩膀凌空翻转，裙下寒光连闪，三个敌兵同时捂着喷血的脖颈倒下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楚寒之突然将剑插在地上，从背后环住子蝶依。
他染血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腹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孩子......"
"胎动而己。"
蝶依喘着气靠在他胸前，突然笑出了声："这两个小混蛋将来肯定是个混世魔王。"
她沾血的手指与楚寒之交握，在渐亮的天光中像两株纠缠的赤藤。
黎明时，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幸存的北狄兵正疯狂的逃往戈壁深处。
楚寒之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突然将蝶依打横抱了起来。
她挣扎时，发髻上的金簪叮当坠落在了地上："放我下来！将士们都看着呢！"
楚寒之充耳不闻，大步走向临时的营帐里。当他扯开她染血的战袍时，露出了背后一道狰狞的箭伤。
蝶依倒吸冷气的声音被他用唇舌堵住，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
帐外突然传来寒宁的轻咳："王爷，太子殿下送来八百里加急......"
蝶依趁机挣脱，却在看到竹筒里的绢布时僵住了。
楚寒之从她肩头望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五皇子事败自尽，三皇子被罚守皇陵。"落款处盖着朱红的玉玺印记。
"该出发了。"
楚寒之突然将她搂紧，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蹭，"去宁古塔。"
蝶依望着帐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反手握住他伤痕累累的掌心："嗯，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