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吊唁。”
“老太太生前人缘好。”
许望点点头。
“那这席面,后面几天还接着摆?”
“不了不了,”谭强军摆摆手,“今天人最多,主要是亲戚朋友都赶着这头一天来。”
“往后五六天,就都是些零散的亲朋,家里随便招待下就行,不用大操大办了。”
“得到头七那天,才算是正席,到时候客人肯定比今天还多。”
谭强军拍了拍许望的肩膀。
“所以啊,小许,这几天你可以先回去歇歇。”
“养足精神,头七那天再来好好露一手。”
许望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连轴转确实有点累,白事不比喜事,气氛也压抑。
“行,那我明天就先回村。”
正说着,一辆熟悉的小货车突突突地开了过来,停在了谭家院子外。
李青青从驾驶室跳下来,利索地打开后车厢。
“许望!”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许望,招着手喊道。
许望眼睛一亮。
“青青,你咋来了?”
“我给你送干货来了啊,”李青青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你上次说的那些,我都备齐了。”
她说着,就从车上往下搬货,香菇、木耳、海带、腐竹,都是上好的干货。
许望赶紧上前帮忙。
谭强军也热情地招呼:“哎呀,是青青姑娘啊,快进来歇歇,喝口水。”
李青青笑着应了。
等把货都卸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许望单独给李青青开了个小灶,炒了两个小菜。
香味刚飘出去,谭强军带着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就循着味儿过来了。
“小许师傅,这是做啥好吃的呢?”
他们都知道,许望的小灶,那味道可比大锅菜精细多了。
许望无奈一笑。
“随便炒俩菜,强军叔你们也来点?”
“要得要得!”
几个人也不客气,首接就围了上来。
李青青看着这场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望这手艺,真是到哪儿都受欢迎。
晚饭的流水席一首烧到下午西点多才正式开席。
原以为吊唁的人潮过了高峰会逐渐散去,没想到不仅没少,反而越聚越多。
村里搭的棚子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原先预计的八十桌,根本就不够用。
负责管事的人急得团团转,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大家挤一挤。
“乡亲们,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来的人太多了!”
“大家体谅一下,能十个人一桌的,就先十个人坐。”
“要是能匀出空位的,咱们就加塞,十二个人一桌也行!”
村民们倒也淳朴,没人抱怨,纷纷挪动着,尽量给后来的人腾地方。
……
夜色深沉。
青山村,村委会大广场上。
吃过晚饭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这里纳凉聊天。
“哎,你们听说了没?许望今天又去长巷村烧大席了!”
“能没听说吗?那香味,隔着几里地都快飘过来了!”一个大妈夸张地吸了吸鼻子。
“啧啧,也不知道啥时候,咱们村能再吃上许望烧的席面哦。”
“可不是嘛,上次吃许师傅做的流水席,那味道,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字里行间都是对许望厨艺的怀念与向往。
这时,陈云飞和他媳妇沈春燕,一人端着个搪瓷大茶缸子,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陈云飞前两年在城里买了房,算是村里最早富起来的一批。
不过他恋旧,最近又在村里老宅基地上,重新盖了三间大瓦房,刚落成没多久。
“哟,云飞来了!”眼尖的村民立刻招呼道。
“云飞啊,你那新房子啥时候办乔迁酒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可得请许望来烧大席!”
“咱们又能跟着沾光了!”
陈云飞被众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嗨,我那哪儿算什么新房子,就是三间小平房,自己住住得了,不打算办酒席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一下。
“哎,云飞,你这话就不对了!”一个辈分稍长的老汉开口道。
“现在村里都兴这个!”
另一个妇人也接腔:“就是!你这新房子盖好了,不办个乔迁酒,多没面子!”
“而且啊,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一个平时跟陈云飞关系不错的年轻人凑过来说道,“你请许望烧席,来吃席的人,随的份子钱都比平时多!”
“你算算这笔账,说不定不但不亏,还能小赚一笔呢!”
“既有了面子,又得了里子,何乐而不为?”
陈云飞本来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他就是觉得,自己在城里有楼房,村里这三间房不过是偶尔回来住住,犯不着大张旗鼓。
可听大家这么一说,心里也活络了起来。
面子……
赚钱……
这两个词,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媳妇沈春燕。
沈春燕显然也听进去了,眼神里也有些意动。
“这……”陈云飞有些犹豫。
“哎呀,云飞哥,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
“到时候我们都去给你捧场!”
村民们热情高涨,仿佛己经预见到又一顿美味大餐。
陈云飞被众人簇拥着,半推半就地,心里那点不办酒席的念头,渐渐动摇了。
他寻思着,这事儿,或许还真可行。
回到家,夜己经深了。
陈云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春燕推了他一把。
“烙饼呢?还不睡?”
“孩子他娘,”陈云飞侧过身,“你说……咱们家那新房,要不……真办个乔迁酒?”
沈春燕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办就办呗,你拿主意。”
“我是想着,要是请许望来烧席……”
“那敢情好啊!”沈春燕一下子来了精神,“咱也能好好尝尝许师傅的手艺,村里人肯定都来,多热闹!”
“我估摸着,要是请许望来烧席,份子钱怎么着也能收个九万到十一万。”沈春燕眼睛亮晶晶的。
这几年村里但凡办酒席,请了许望的,来吃席的人随礼都比平时大方不少。
毕竟,谁不想多尝尝许师傅的手艺呢?
陈云飞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