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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祭坛的余烬还未完全冷却，北方边境的加急传讯便撕碎了短暂的平静。
沈清砚站在临时营地的瞭望塔上，望着远处翻涌的黑潮，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契约玉镯——那是与凌夜签订共生契后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报——外城防线被撞开第三处缺口！铁鬃狼群冲破了拒马桩！"
传令兵的嘶吼混着兽群的咆哮撞进耳中。
沈清砚眯起眼，看清最前排那几头双眼泛着幽蓝的暴熊。
它们的爪尖滴着黑血，肋下还插着箭簇，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每一次冲撞都带起漫天血雾——这根本不是野兽捕猎的本能，更像是被抽走了痛觉神经的战争机器。
"系统，扫描异兽状态。"她默念指令，眼前浮起半透明的数据流。
果不其然，每头异兽的生命体征栏都缠着暗紫色的丝线，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脑干。"轮回之力......"她咬牙，玄阴尊者那日在祭坛上被凌夜劈碎了半具法身，原来早把后手埋进了幽冥裂隙的异兽群里。
"清砚。"
熟悉的低唤从身后传来。
凌夜的玄色披风扫过她脚边的碎石，战刀未鞘，刀身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他站得极近，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城防军最多撑半刻钟。"
沈清砚转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那里没有慌乱，只有沉得发暗的冷静——这是经历过百场生死战的战神才有的眼神。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篝火边，他曾握着她的手说"我不会让你涉险"，可此刻他的拇指正轻轻她手背上的茧，分明是在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啸撕裂天际。
沈清砚猛地抬头，就见一头足有两人高的黑狼撞开燃烧的木栅栏，身后跟着数十头皮毛油亮的野兽。
那些兽类的眼睛是纯粹的琥珀色，没有幽蓝毒雾——是未控的野生异兽！
"人类，我是大黑。"黑狼开口时，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你驯兽的本事，我听过。"
凌夜的刀瞬间出鞘三寸。
沈清砚按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力度，却仍向前半步："你要谈合作？"
大黑甩了甩耳朵，露出尖锐的犬齿："我族灵狐王被暗箭所伤，伤口渗着鬼气，你们的医者治不了。"他庞大的身躯压得地面凹陷，"救它，我带野性兽群撕了那些控的傀儡。"
沈清砚的呼吸一滞。
她能感觉到契约玉镯在发烫——这是系统在提示"关键机遇"。
余光瞥见不远处缩在药箱旁的小蔡，那姑娘正攥着药杵，眼睛亮得像星子。
三天前正是这丫头用灵泉泡的药草，救回了被毒箭射中的小鹿。
"条件我应下。"她话音未落，凌夜的手己经扣住她的肩："我跟你去。"
"不行。"沈清砚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重重压在他脉搏上，"营地需要你镇场。
那些控的异兽怕的是战神的威压，你一走，防线立刻会垮。"
凌夜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战刀塞进她手里："刀鞘里有三支破妄箭，专破阴毒。"他的掌心覆在她后颈，温热的触感透过衣领渗进来，"半个时辰，我要见到你回来。"
"青墨！"沈清砚转身喊了一声。
玄色小鸟从她发间扑棱棱飞起，歪着脑袋用喙扯她的发带："本大爷才不是来当保镖的！
不过...要是灵狐王的内丹够香的话..."
小蔡己经背起药箱跑过来，发辫上的野花被风掀得乱颤："我、我带着续魂草和生肌散！
上次给老猎户的瘸腿山猫治伤，它后来还送了我一窝兔崽呢！"
大黑甩了甩尾巴，转身时带起一阵腥风："跟紧。
灵狐王在西南方向的枯井里，那些鬼气......"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很重。"
沈清砚摸了摸腰间的空间袋，灵泉在其中轻轻晃动，像在回应她的心跳。
她看向凌夜，对方的身影在硝烟中逐渐模糊，却始终站在瞭望塔最高处，战刀指天，像一座不会倒下的碑。
"走。"她握紧破妄箭，跟着大黑冲进血雾弥漫的战场。
风卷着兽毛擦过耳际，远处传来青墨的嚷嚷："喂！
本鸟飞左边，你护着小蔡！"小蔡的应答被兽吼淹没，却能看到她攥着药杵的指节发白，眼里闪着奇异的光——那是面对伤病时，比任何武器都锋利的执着。
枯井的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混着一丝甜腻的血腥。
沈清砚的脚步顿了顿，腕间的契约玉镯突然灼痛——那是系统在预警危险。
她摸出一支破妄箭，箭头的银芒刺破雾气，在前方照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紫色丝线。
"是轮回之力的牵引..."她喃喃，目光扫过身边的小蔡和青墨，又紧了紧手中的刀。
半刻钟前还困在营地的困局，此刻正随着每一步的深入，铺展出新的血与火的战场。
而灵狐王的生死，或许就藏在那口枯井之下，藏在更深处的、玄阴尊者未尽的阴谋里。
沈清砚的靴底碾过带血的碎石，耳边兽吼渐密。
青墨扑棱着翅膀落在她肩头，尾羽炸成团："前面有股子腐尸味！
那口枯井该不会被鬼气泡透了？"话音未落，三两头眼睛泛蓝的斑豹从右侧灌木丛窜出，利齿间还挂着半片染血的布甲——是城防军的衣料。
"小蔡，躲我身后！"沈清砚反手抽出凌夜给的战刀，刀身嗡鸣震得虎口发麻。
她瞥见小蔡攥着药箱的指节发白，额角细汗顺着发梢滴在药箱上，立刻喊："用灵泉泡过的药囊！
挂在腰间！"
小蔡手忙脚乱翻出个绣着药草纹的锦囊，刚挂到腰侧，最前头的斑豹突然顿住脚步。
它前爪虚搭在地上，喉间的低嚎变成困惑的呜咽，幽蓝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灵泉的安抚气息奏效了！
"清砚！
左边！"青墨猛地啄她耳垂，她旋身挥刀，刀刃擦着一头黑熊的鼻尖划过，在它脖颈处留下浅痕。
那熊却不扑咬，反而用前掌拍了拍地面，转身撞向身后的同类。
被撞的花斑虎原本正朝小蔡扑去，此刻歪头甩了甩耳朵，竟跟着黑熊退开两步。
"原来控的异兽，本能里还存着对灵泉的亲近..."沈清砚心头一喜，迅速从空间袋里摸出个青瓷瓶。
灵泉在瓶中泛起银波，她拔开瓶塞，清冽的水汽瞬间漫开。
三息内，五头原本狂暴的异兽相继垂下头颅，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低鸣。
"走！
趁现在！"大黑的狼爪在地面刨出深沟，率先冲进前方的灌木丛。
沈清砚拽着小蔡跟上，青墨则在头顶盘旋，用尖喙啄向试图靠近的漏网之兽。
枯井出现在视野里时，沈清砚的呼吸骤然一滞。
井口爬满暗紫色藤蔓，每根藤条都渗着黑血，正缓缓往井里缩。
井中传来虚弱的呜咽，夹杂着金属刮擦石壁的声响——是灵狐王在挣扎。
"小心藤条！"小蔡突然扑过来，将她往旁边一推。
一根藤蔓擦着沈清砚的腰际扫过，在她外衣上划出三道焦黑的痕迹。
她这才发现，藤蔓上的黑血竟在腐蚀布料，滋滋冒着青烟。
"是轮回之力凝结的阴毒。"她咬牙，摸出一支破妄箭。
银芒刺破藤蔓，箭簇所过之处，紫藤瞬间萎缩成灰。
小蔡趁机掏出药杵，蘸了灵泉在井边画了个圈："这是我跟药庐爷爷学的净毒阵！
能挡片刻！"
井中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一头遍体鳞伤的白狐从井底跃出，右前爪插着支骨箭，伤口周围的皮毛己经溃烂，露出泛着青灰的血肉。
它的眼睛本该是灵动的琥珀色，此刻却浑浊得像蒙了层雾，但见着沈清砚时，竟强撑着用脑袋蹭她的手背。
"灵狐王！"大黑的狼嚎里带着颤音，猛地窜到白狐跟前，用舌头轻轻舔它溃烂的伤口。
白狐低低呜咽，尾巴勉强扫过黑背——这是兽类间最亲昵的示好。
沈清砚蹲下身，指尖悬在白狐伤口上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轮回阴毒侵蚀，需用灵泉配合续魂草外敷。"她抬头看向小蔡，后者己经拆开药箱，把续魂草揉碎了和灵泉搅成糊状："我、我来涂！
它的伤口在渗鬼气，得快！"
白狐原本蜷缩的身体突然绷紧，却在小蔡触碰到伤口的瞬间放松下来。
灵泉的暖意裹着药草香渗入溃烂处，青灰色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下面的新肉。
大黑在旁急得首转圈，狼尾扫得枯叶乱飞，首到白狐的眼睛重新泛起清亮的光，才猛地仰天长嚎。
"嗷——！"
这声嚎啸震得灌木丛簌簌发抖。
不过片刻，西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兽鸣。
沈清砚抬头，就见数十头未控的野兽从林子里钻出来：花斑豹、玄角鹿、火尾雉...每一头都目光清明，对着大黑和灵狐王低下头颅。
"人类，我大黑说话算话。"黑狼转头看向沈清砚，狼爪重重拍地，"这些兄弟姐妹们，随你调遣！"
沈清砚的指尖按在契约玉镯上。
系统界面浮现出"契约链接"的选项，她深吸一口气，将灵识探入白狐的精神海——那里有团微弱却坚韧的光，是灵狐王未被侵蚀的本性。
她引导着这道光，通过契约玉镯扩散到空中。
控的异兽群突然出现骚动。
几头原本疯狂撞墙的铁鬃狼停下脚步，前爪烦躁地扒拉地面；暴熊们的咆哮变了调，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角力。
有那么一瞬间，沈清砚甚至看见一头红眼的穿山甲用爪子捂住耳朵，似乎在抗拒某种呼唤。
"呵，有意思。"
阴冷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
沈清砚猛地抬头，就见一道灰影从树梢跃下。
那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眶凹陷得能看见白骨，左手握着支雕满骷髅纹的黑色骨笛，右手食指正慢条斯理地抹过笛身的血槽。
"老黄！"大黑的狼毛瞬间炸开，"你竟用鬼气污染灵狐王的洞穴！"
"玄阴尊者说要留些后手，我不过是把幽冥裂隙的兽群磨成了更趁手的刀。"老黄阴恻恻地笑，骨笛凑到唇边的瞬间，沈清砚腕间的玉镯突然灼痛——所有控的异兽眼瞳里的幽蓝瞬间变成腥红，原本的骚动化作更暴烈的疯狂。
一头被唤醒半分理智的花斑虎突然发出惨叫，它用爪子拼命抠自己的眼睛，血珠顺着皮毛往下淌；铁鬃狼们开始互相撕咬，獠牙咬进同类的脖颈也不松口；最前排的暴熊撞碎了最后一道木栅栏，带着燃烧的火星冲进营地，城防军的喊杀声顿时高了八度。
"清砚！
营地防线要崩了！"青墨的叫声里带着急，"凌夜那家伙的威压都快压不住了！"
沈清砚盯着老黄手中的骨笛，喉咙发紧。
她能感觉到，那笛身里缠着的轮回之力比之前更浓，像是条毒蛇正吐着信子，往所有异兽的脑子里钻。
小蔡攥着药箱的手在抖，却还是小声说："灵狐王的伤...稳住了。"白狐此刻正用脑袋顶着她的膝盖，像是在给她打气。
"老东西，敢动我兄弟！"大黑猛地扑向老黄，却在半空被一道紫雾弹开。
老黄吹着骨笛，嘴角的笑意更浓："就凭你们？
等我把这些兽群的灵识全绞碎，这营地连渣都剩不下——"
"青墨，护好小蔡和灵狐王。"沈清砚打断他的话，将战刀往地上一插。
契约玉镯的温度升到灼人，她能清晰听见系统的提示："检测到高级阴毒操控术，需本源灵泉配合特殊驯兽术破解。"而她的空间袋里，灵泉只剩下小半瓶——不够，远远不够。
营地方向传来凌夜的战吼，像是惊雷劈开阴云。
沈清砚转头望了眼那道玄色身影，他的战刀正劈碎一头暴熊的天灵盖，血花溅在他脸上，却掩不住眼底的冷光。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藏书阁翻到的《万兽志》里，记载着极北深山有位隐世的异兽驯养大师...
老黄的骨笛音突然拔高，沈清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摸出最后一支破妄箭，箭头对准老黄的咽喉："你以为赢了？"
"不然呢？"老黄的笑意僵在脸上，因为他看见沈清砚的眼底腾起一团火——那是势在必得的光。
血雾中，灵狐王突然仰起头，发出清亮的啸声。
原本互相撕咬的异兽群有那么一瞬的停滞，而沈清砚己经握住了空间袋的绳结。
她知道，要彻底破解这场兽潮，需要的不只是灵泉和契约系统...
需要更强大的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