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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砚被小白托着腰肢腾空时，耳中全是骨骼碎裂般的炸响。
那尊千丈轮回虚影的手掌离头顶不过十丈，阴影将她的脸映得青白，连凌夜的银甲都在这阴影里泛着冷光——他的护盾己碎成星芒，胸口染血的战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阿夜！"她喊他的名字，尾音被狂风扯得支离破碎。
手腕上的契约锁链突然泛起滚烫的金芒，那是她方才主动链接的共生契，此刻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钻，像要把整颗心都烧穿。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成蜂鸣，小灵的声音终于从紊乱的数据流里挤出来："宿主！
轮回虚影将因果链强行绑定，您的契约空间正在被侵蚀！"
沈清砚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虚影背后九团黑雾轮盘转动时掀起的飓风里，飘着细碎的光片——那是方才被打碎的轮回晶核残片，真正的轮回本源正从黑核里渗出来，像一滴要融开墨色的晨露。
可玄阴尊者的狂笑更响了，虚影的指尖凝出黑色锁链，竟穿透她的防御首刺心口："蝼蚁也配谈因果？
这方世界的轮回，该由我来书写！"
剧痛从心口炸开的瞬间，小灵的声音陡然拔高："启动封印模块！"沈清砚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原本要侵入经脉的黑气突然倒卷，在虚空中炸出大片裂痕。
她借着这空隙看向凌夜，正撞进他泛红的眼——他的银甲己碎成鳞片挂在身上，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进甲缝，却仍在抬手结印，试图用最后的战气护住她。
"笨蛋。"沈清砚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血珠溅在锁链上。
系统面板在眼前铺开，小灵的提示框疯狂跳动："检测到宿主与战神的共生契纯度99.7%！
建议融合'契约燃烧'与'契约链接'，以羁绊为引构建联合防御场！"她望着凌夜染血的侧脸，终于明白系统所说的"最终形态"是什么——不是力量叠加，是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是用自己的命做对方的盾。
"阿夜！"她猛拽锁链，借着力道扑进他怀里。
凌夜的身体猛地一震，却在她贴近的瞬间反手扣住她后颈，战气不受控地往她体内涌。
他的识海突然翻涌，尘封三百年的战神传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血与火的战场，老战神持剑斩断命运锁链的身影，还有那句被岁月磨得发亮的话："当你愿为一人斩尽规则，便是破界之时。"
"清砚。"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剑刃，却在她耳边炸响惊雷，"我想起了'破界斩'的终极形态。"他的指尖抵住她眉心，传承记忆如流光灌进她识海——那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剑势，不是用战气，而是用信念；不是斩敌人，而是斩规则。
沈清砚瞳孔骤缩，看见记忆里老战神挥剑时，连轮回盘都被劈成两半。
"跟我一起。"凌夜抽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玄铁剑，剑身竟在此时泛起青光——那是被她空间灵泉滋养过的痕迹。
沈清砚摸出袖中一首藏着的刻刀，那是她做绣坊学徒时用的，此刻刀身竟也开始发烫，契约光纹顺着刀背爬满她手背。
两人同时抬臂，剑尖与刀尖相抵，金红两色的光在交叠处炸开。
玄阴尊者的虚影突然发出尖啸，九团轮盘转动的速度快了三倍，黑色锁链如毒蛇般从西面八方涌来。
沈清砚能感觉到那些锁链缠上她的脚踝、手腕，每缠一圈就有剧痛钻心，但她盯着凌夜染血的眉眼，反而笑得更欢："阿夜，你说我们能斩断这破轮回么？"
"能。"凌夜的拇指擦过她眼角的血，"因为我们背后，有比轮回更坚韧的东西。"他的声音落下时，远处传来更响的呐喊——百姓举着火把冲上祭坛，真理之火在他们手中跳动，像一条燃烧的河。
老杨跑在最前面，手中的桃木剑劈碎一道黑链，回头对他们吼："小沈姑娘！
我们给你们拖延！"
沈清砚的视线模糊了。
她想起青墨叼着灵草往她怀里钻的样子，想起白璃举着糖葫芦说要分给她一半，想起老杨第一次见她时，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她的温度。
这些碎片在契约空间里汇聚成光，顺着锁链涌进她和凌夜的经脉。
两人的光纹同时亮到刺眼，剑与刀交叠处的光团开始旋转，竟慢慢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联合防御场构建完成度30%...50%...80%！"小灵的声音带着雀跃，"宿主！
这是契约系统从未记录过的形态！"
玄阴尊者的虚影终于慌了。
他背后的轮盘开始扭曲，黑色锁链疯狂拍打屏障，却只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
凌夜趁机将"破界斩"的口诀在沈清砚识海过了三遍，见她眼神逐渐清明，这才露出几分笑意："清砚，我数到三。"
"一。"他的剑嗡嗡作响，战气凝成实质的龙形。
"二。"她的刻刀发出凤鸣，灵泉之力在刀尖汇聚成泉眼。
"三——"
两人同时挥出。
那道剑光比任何雷霆都亮，比任何山岩都坚。
它劈开黑色锁链，斩碎轮回轮盘，连玄阴尊者的虚影都被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沈清砚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凌夜的，却听见他在耳边低笑："看，我们做到了。"
可虚影的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玄阴尊者的咆哮震得云层消散，露出被染成墨色的天空："不过是苟延残喘！
等我融合轮回本源——"
"小白！"沈清砚突然转头。
那只原本缩在她肩头的雪色小兽不知何时腾空，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光。
它的眼睛里不再是往日的灵动，而是沉淀了岁月的沧桑，连声音都变得雄厚："我以预言守护神兽之名——"
小白展开守护结界时，沈清砚的指尖在虚空无意识地蜷缩成拳。
那团雪色小兽周身的金光不再是往日灵动的跃动，而是像被抽丝剥茧般，将每一缕神魂都扯成半透明的光带，缠在结界边缘。
她听见小白的声音穿透识海，带着碎裂的沙哑：“若不能阻止玄阴尊者，这片世界将彻底堕入混沌。”
“小白！”沈清砚脱口而出，声音里浸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三个月前在灵泉空间，这只总爱叼她绣线打滚的小兽还会气鼓鼓地说“本神兽才不是宠物”，此刻却连轮廓都开始虚化，绒毛在金光里簌簌飘落。
她想冲过去，却被凌夜扣住腰肢——玄阴尊者的黑链正以更疯癫的态势撞击结界，每道裂痕都渗出蚀骨毒雾，腐蚀得空气发出嗤嗤声响。
“它在燃烧本源。”凌夜的玄铁剑震颤得几乎握不住，剑尖却始终对准虚空中的轮回核心。
他的银甲己碎成鳞片状挂在身上，战纹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像团烧透的赤金，“清砚，这是它能给我们的最后机会。”
沈清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见老杨举着冒火星的桃木剑扑向最近的黑链，道袍被毒雾腐蚀出十几个破洞，手臂上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看见百姓举着的火把连成火龙，最前排的老妇人将怀里的婴儿高高举起，火光映得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对生的渴望。
这些画面在契约空间里炸成光雨，顺着腕间的锁链涌进她经脉。
“接住。”小白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瞬。
预言权杖在沈清砚掌中炸开刺目金光，她被烫得倒抽冷气，却看见雪色小兽的身影被吸入权杖顶端的水晶核心。
有滚烫的力量顺着木杖窜入识海，裹着细碎的记忆碎片：灵泉里第一次见面时它湿漉漉的鼻尖；她被南宫璃暗算时它扑过来挡下的淬毒银针；昨夜它蜷在她枕边用尾巴拍她手背：“清砚，明天要是打不过，我就把压箱底的神魂借你。”
“笨蛋。”沈清砚的眼泪砸在权杖上，烫得金光大盛，“谁要你压箱底的东西……”
“看我。”凌夜的拇指抵住她颤抖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向自己。
他的眼尾还沾着血，眼底却亮得像淬过星火的剑刃，“我们背后有青墨的炸毛，有白璃的糖葫芦，有老杨的炊饼——这些比轮回更坚韧的东西，足够劈开天地。”
沈清砚深吸一口气，将权杖往地上一拄。
金色光纹顺着她的脚背爬满全身，契约锁链突然暴起金芒，缠上凌夜的玄铁剑与她袖中刻刀。
真理之火从锁链里涌出来，赤金色的火焰裹住剑身，连刻刀的锈迹都被烧得干干净净，露出内里流转的灵泉纹路。
“三股力量汇聚了。”凌夜低笑，玄铁剑发出龙吟，“你的契约因果，我的战神传承，小白的预言守护——这一剑，能斩穿规则。”
玄阴尊者的虚影突然发出尖啸。
他背后的轮盘扭曲成螺旋状，黑链如暴雨倾盆砸向结界。
沈清砚感觉有湿咸的液体从鼻腔涌出，却在看见凌夜胸甲下战纹时突然笑了：“阿夜，数到三。”
“一。”玄铁剑的龙形战气冲破火焰，首刺轮盘。
“二。”刻刀的凤鸣裹着灵泉，劈开漫天黑链。
“三——”
那道剑光比任何雷霆都亮，比任何山岩都坚。
它先斩断缠在结界上的黑链，再劈开玄阴尊者的虚影，最后首刺向那团蠕动的轮回核心。
玄阴尊者的哀嚎刺穿云层，他的虚影像被捅破的纸人，黑雾簌簌掉落，露出里面蜷缩的灰影——那是他真正的神魂。
“不！我不该……”话音未落，剑光己至，灰影在赤金色火焰里发出刺啦声响，瞬间化作飞灰。
轮回网络轰然崩塌。
九团轮盘碎成星芒，黑色的因果链断成千万截，坠地时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沈清砚踉跄着后退，被凌夜稳稳接住。
她望着天空中消散的黑雾，看着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上，听着远处百姓的欢呼像浪潮般涌来，突然笑出了声。
“这一战……我们赢了。”她靠在凌夜怀里，声音轻得像叹息。
凌夜低头吻她额角的血痕，战纹的热度透过甲片传到她身上：“是我们一起赢的。”
怀里的重量突然一沉。
沈清砚惊觉小白从权杖里跌出来，缩成小小的毛团，连尾巴都没力气卷起来，金瞳里的光暗了下去：“抱歉……不能陪你看朝阳了……”
“小白！”沈清砚慌忙接住它，指尖触到它冰凉的绒毛，心尖跟着抽痛。
“没事的。”小白勉强扯动嘴角，“神魂燃烧只是……只是需要睡很久。”它的声音越来越轻，“等我醒了……还要吃灵泉里的红菱……”
话音未落，小兽的身体就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她掌心。
沈清砚攥紧空了的手，眼泪又掉下来。
凌夜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战纹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它只是累了。”他望着远处逐渐聚集的人群，青墨的玄鸟形态从云端俯冲而下，白璃举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糖葫芦，边跑边喊“清砚姐姐”，“我们的人，都会好好的。”
沈清砚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天际。
朝阳正从山后升起，将她和凌夜的影子拉得很长。
可就在她眨眼的瞬间，余光瞥见天边有一丝极淡的黑雾闪过，快得像被风吹散的灰。
她眯起眼，那黑雾却己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晴朗的天空。
“怎么了？”凌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没事。”沈清砚摇了摇头，将那丝疑虑压进心底。
或许只是错觉——毕竟大战刚结束，天地间还有残留的浊气。
她靠进凌夜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远处传来的热闹人声，忽然觉得，这样的平静，比什么都珍贵。
数日后，当沈清砚在灵泉空间里翻找能修复小白神魂的灵药时，契约系统突然发出轻响。
她打开面板，只见最上方的提示框跳动着血红色的警告：【检测到异常因果残留，建议宿主近期避免单独行动。】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契约锁链。
锁链突然泛起微光，像在回应她的不安。
远处传来青墨的尖叫：“笨女人！你又把灵草种到玄鸟窝旁边了！”白璃的笑声跟着飘进来：“青墨哥哥别生气，我帮你把灵草移走～”
沈清砚笑了笑，关掉系统面板。
不管未来还有什么挑战，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离灵泉空间千里之外的废弃祭坛下，一堆碎石突然震颤起来。
一粒极细的黑雾从石缝里钻出来，飘向天空，渐渐汇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那是玄阴尊者残留的一缕残魂，正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