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这段跳脱的发言让教授席上众人纷纷侧目，就连伏地魔本人也不禁唇角微抽——虽然很想反驳自己无意成为"黑漆漆的神奇动物"，但又觉得一本正经反驳实在是太荒诞了，因此作罢。
阿拉里克全然无视周遭动静，目光随麦格教授引入的新生队伍游移，心底忍不住泛起期待：不知道今年又有几只可爱聪明的小鹰，将投入拉文克劳的智慧羽翼之下呢？
当教授们的目光审视着台下新生时，西弗勒斯也在悄悄观察着教授席。
在一众面容沧桑、神情肃穆的教授中间，阿拉里克的存在格外醒目——这位有着精灵血统的教授正值盛年，银灰眼眸如浸着月光的碎冰，及肩的银黑发尾泛着夜枭羽毛的光泽，大概因为开学宴的缘故，他换上了一件更华丽的深蓝色长袍，上面银线荆棘纹章随呼吸轻颤，仿佛流动的星轨。
周围小巫师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显然都被这抹卓尔不群的身影吸引。
而唯一能与之相比的，大概就是那位与他隔开几个座位的男人。
那人穿着剪裁考究的银绿色长袍，乌发如墨玉般垂落额角，鲜红瞳孔在烛火下泛着龙血般的光泽，脊背挺得笔首，指尖正轻轻着高脚杯的边缘。
他们的视线对上了。
西弗勒斯的指尖猛地攥紧长袍下摆，在视线相撞的那个瞬间，他后颈骤然泛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宛如被毒蛇信子扫过般的凉意顺着脊椎蔓延。
那双眼睛弯起极浅的弧度，血色瞳孔中虽然带着笑意，可西弗勒斯莫名觉得那像淬了毒的蜜，在烛火下碎成粼粼光斑，恍若幽暗巢穴里游走的阴火。
男人的视线移开了。
西弗勒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喉间逸出的气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大概……只是意外对上视线罢了。他这样想着。
西里斯则在控制自己不要叫出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梅林的胡子啊，黑魔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眼看黑魔王阴鸷的红瞳此刻正扫过新生队伍，可教授席上的众人却像在看待寻常同事般自然！
这一定是与母亲沃尔布加争吵后催生的荒诞噩梦，否则为什么霍格沃兹的开学典礼上，会出现那个让西里斯烦躁至极的身影？！
他是见过黑魔王的。
作为父亲生意的合作者或者说上司，那个男人时常会出入布莱克老宅。
对年幼的西里斯而言，这个需要“礼貌问候”的陌生人却是逃离礼仪课的绝佳借口。他至今记得自己曾迈着蹒跚的小短腿，欢快地抱住那截绣着银蛇的长袍下摆——此刻回想起那幕，西里斯恨不能用魔杖狠狠敲自己的脑袋。
该死的明明小时候其他记忆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偏偏这一段记得那么牢！
他也并非生来厌恶黑魔王。
毕竟对孩童而言，一个从不刻意为难自己的成年人，至多是个有些威慑力的陌生长辈。
那时的黑魔王于他而言，不过是父亲书房里偶尔出现的客人，是母亲闲谈时会念叨的“黑暗公爵”。
但随着年岁增长，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令人窒息。
父亲奥莱恩谈及黑魔王时，眼中总闪烁着近乎癫狂的狂热；母亲沃尔布加每日清晨都会抚过手腕上的黑魔标记，以近乎朝圣的姿态低语；就连年幼的弟弟雷古勒斯，也在母亲日复一日的灌输中，将“效忠公爵”视为家族至高荣耀。
作为布莱克家的长子，西里斯在继承人课程中听得最多的，便是母亲反复吟诵的训诫：“你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要成为黑暗公爵最锋利的爪牙。”“唯有侍奉公爵，家族荣光才能永续。”银尺抽过脊背时，她的声音里满是对长子的痛心疾首：“这点痛都承受不了，如何辅佐黑暗公爵？”
最初他只是厌烦那些刻板礼节，首到接触家族核心事务。深夜运送的神秘木箱、用古老魔文加密的信件、以暗语交流的秘密集会——身处权力旋涡的西里斯渐渐明白，沃普尔吉斯骑士团绝不是表面那般优雅无辜。那些冠冕堂皇的“商业合作”背后，是沾着血的黑魔法交易，是用他人血泪浇灌的“纯血荣光”。
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质问母亲：“这就是你们崇拜的对象？他的荣光建立在屠杀与谎言之上！”
沃尔布加的目光仿佛看见什么亵渎神明的怪物：“我愚蠢的孩子，你怎敢质疑伟大的黑暗公爵？”
那一刻，西里斯终于确信——他的家人都疯了。
他们心甘情愿跪在黑暗里，将沾满鲜血的荆棘冠冕捧为信仰，却叫他如何对一个双手染血的暴君俯首称臣？
“西里斯！”詹姆斯轻轻推了一下好友，终于将西里斯飘远的思绪拽回礼堂。
“发什么呆呢？”詹姆斯顺着好友僵硬的目光看向教授席，却只看见邓布利多校长正在和身旁的教授低声交谈，“该你上台了。”
果然，麦格教授的魔杖尖轻叩羊皮纸，清晰的声音回荡在礼堂穹顶：“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的脚步在石阶前顿了顿，下意识望向斯莱特林长桌。
六年级的堂姐安多米达正朝他小幅度挥手，褐色卷发扫过耳尖的水晶耳钉；西年级的纳西莎则端坐着，浅金发辫用银绿缎带一丝不苟地束起，腕间的手链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她们眼中都是对自己的关切和期待。
他这才注意到，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虽身着统一校袍，却个个佩戴着精致的首饰，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显然，整个学院都知晓今日有重要嘉宾要来。
原来只有离家出走的他对今天的状况一无所知。
他迈上台阶，感觉到斯莱特林长桌投来的视线。他甚至看见了纳西莎那个臭屁自恋的未婚夫。
一个马尔福。
脑子里不由自主蹦出沃尔布加的话，“你要是早点出生就好了，这样我就能邀请黑暗公爵成为你的教父，而不是让该死的马尔福抢先！大人甚至在满月宴上还抱过你！”
西里斯浑身骤然泛起鸡皮疙瘩，他猛地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扔出脑外。
他走近麦格教授，眼角余光感受到了黑魔王此刻也在注视着自己。
他坐上凳子，麦格教授将那顶有些破旧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他的目光和下方的詹姆斯对上了，对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股冲动突然就涌上了西里斯的心头。
他想要给还在布莱克老宅里，一无所知的父母来个大的。
就在黑魔王眼皮子底下。
就在他们最崇拜的黑暗公爵的注视下。
“格兰芬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