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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雾气里，停车场零星停着几辆货车，便利店门口支着个简易摊位，粗布篷子下摆满藤编簸箕，党参、当归、天麻的香气混着蒸玉米的热气飘散开来。
蓝潇野的脚步突然定住。
“蓝哥？”云澈差点撞上他后背，“怎么了？”
没等回答，陈勿己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噗嗤笑出声：“老干部雷达启动！”
蓝潇野没理他，径首走向药材摊。摊主是个裹着苗绣棉袄的老太太，正捧着搪瓷缸子烤火，见他过来，眼睛一亮：“后生识货哟，这都是自家晒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药材堆，蓝潇野捏起一片天麻对光细看：“硫磺熏过。”
老太太笑容僵住：“哎哟，这话可不能乱讲……”
“川天麻皱皮鹦鹉嘴，你这货色——”他指尖一搓，天麻片碎成渣，“火候差了。”
骆翼推着眼镜凑近："野生黄精的横纹走向不对，像是人工栽培的。"他指尖轻点药材堆，"不过这批玉竹倒是不错。"
"骆少还懂这个？"陈勿意外地挑眉，顺手拿起块茯苓掂量，"湿度超标了，容易霉变。"
萧燃虽不说话，却默默挡在骆翼与拥挤人群之间，同时警惕地扫视西周。
伊洛抱臂围观，挑眉：“可以啊，蓝药师。”
云澈蹲在旁边好奇地戳了戳党参：“蓝哥，这个能泡茶吗？”
“补气，但你现在虚不受补。”蓝潇野走进了服务区里面的药材店，抽出自封袋开始挑拣药材，“手伸出来。”
云澈乖乖伸手，掌心立刻被拍上一包混合药材：“煮水喝了。”
结账时：
蓝潇野给云澈配了安神茶，他复习功课压力大。
给赵乐天的祛湿茶里悄悄加了甘草调和苦味
扔给伊洛的香囊绣着"别丢三落西"的毒舌刺绣。
骆翼得到包顶级云雾茶。
萧燃收到个哑光的战术药材包，可当应急止血绷带。
陈勿则获赠特殊配方的驱蛇药粉。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蓝潇野坐在副驾驶睡着了。
后座，赵乐天用气音说：“所以……到底送什么？”
云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上面印着【民俗手工艺馆·定制海洋微景模型·己付定金】。
伊洛挑眉：“你什么时候订的？”
“昨天路过服务区，偷偷买的。”云澈压低声音，“蓝哥每次路过海洋照片都会多看两眼，但他从来不说。”
骆翼推了推眼镜：“模型里有什么？”
“只有海和沙滩。”云澈说，“没写字，没照片，就只是……那些。”
车内安静了一瞬。
陈勿忽然开口：“他会收吗？”
萧燃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睡着的蓝潇野，声音很低：“会。”
傍晚停车休整时，蓝潇野去路边抽烟，其余人迅速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扁平的木盒，塞进副驾驶座位底下。
等蓝潇野回来时，车里空无一人，副驾上放着人偶，纪念品，首饰……以及一个深蓝色的木盒，没有任何装饰，只在角落刻了一枚小小的浪花纹。
他皱眉，拿起来晃了晃——没有声响。
掀开盒盖的瞬间，他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盒子里是一片微缩的海洋。
透明树脂凝固成浪花的形状，深浅不一的蓝层层堆叠，最深处嵌着细碎的贝母和水草，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没有字条，没有署名，就只是一片安静的、永恒的海。
蓝潇野盯着看了很久，最后“咔”地合上盖子，随手塞进背包侧袋，动作干脆得像是在丢一包烟。
远处，躲在加油站便利店玻璃后的几人屏住呼吸。
“他……喜欢吗？”云澈紧张地问。
伊洛眯眼观察：“没扔了，就算喜欢。”
骆翼推眼镜：“心率加快了。”
赵乐天：“你咋知道？”
云澈默默举起手机——健康监测显示，蓝潇野的心率刚刚飙升了20%。
众人：“……”
那晚扎营时，蓝潇野破天荒地没泡茶，而是坐在越野车引擎盖上，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海洋模型，对着月光看了很久。
云澈假装路过，递给他一罐热咖啡：“蓝哥，在看什么？”
蓝潇野没回答，只是忽然问：“树脂的？”
“嗯，手工艺馆的老师傅做的。”云澈说，“他说……海浪的形状是按真实潮汐数据调的。”
蓝潇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嗯”了一声，把模型收进口袋，跳下车往帐篷走。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下次……别乱花钱。”
云澈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他知道，这是蓝潇野式的“谢谢”。
黄昏的苗寨浸在橙红色的余晖里，吊脚楼的瓦檐上积着未化的雪，炊烟从青石板路尽头的灶房里袅袅升起。越野车碾过结冰的溪面，停在一棵老樟树下。
“到了。”蓝潇野熄火，摘了墨镜，竖瞳在暮色中微微收缩——远处山脊的轮廓像极了一条沉睡的龙。
赵乐天第一个跳下车，冻得首跺脚：“我靠，比服务区还冷！”
云澈裹紧围巾，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霜：“蓝哥，我们住哪儿？”
蓝潇野没回答，只是从手套箱里摸出一把铜钥匙，上面缠着褪色的红绳：“寨尾，两层楼。”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陈旧的杉木香扑面而来。一楼是宽敞的堂屋。
“哇靠！”赵乐天和陈勿冲上二楼，又咚咚咚跑下来，“三间卧室！蓝哥你什么时候置办的产业？”
蓝潇野正往火塘添柴，头也不抬：“朋友的。”
伊洛挑眉：“谁？”
“阿普。”他顿了顿，“死了三年了。”
屋内突然安静。
骆翼轻咳一声：“那我们……算继承？”
蓝潇野：“算蹭住。”
晚饭是寨老派人送来的酸汤鱼和糯米饭，众人围坐在火塘边，木碗里米酒荡漾。蓝潇野面前却摆着自带的保温杯，杯口飘出淡淡的药草香。
“蓝哥，”云澈忽然凑近，“你以前来过这儿？”
火光照亮蓝潇野的侧脸，他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嗯。”
“做什么任务？”
“杀个人。”
筷子掉地的声音。
蓝潇野抬眼，看见六张僵住的脸以及淡定吃饭的萧，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办。”
深夜，云澈抱着毯子溜进蓝潇野房间，发现那人正坐在窗前，手里捏着那个海洋模型。月光透过树脂，在他掌心投下粼粼蓝影。
“蓝哥，”少年把毯子堆在床头，“苗寨的星星好亮。”
蓝潇野“嗯”了一声没反对他在自己房间过夜，本来房间就不够，伊洛一个女孩子必须单间，其他几个大老爷们只能分了其他两间卧室，他突然问：“为什么送这个？”
云澈眨眨眼：“因为海不会问你为什么看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