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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系军需处·赵德全私宅
三更梆子刚过，杨虎披着黑色斗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西一处偏僻院落。院墙上的青苔在雨水中泛着幽光，他抬手轻叩门环——三长两短，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赵德全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老军需官浑浊的眼睛左右扫视，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将杨虎让进院内。
"杨将军深夜造访，可是为了犬子的事？"
赵德全压低声音，领着杨虎穿过潮湿的庭院。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杨虎没有答话，首到进入内室，才掀开斗篷。烛光下，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老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令郎在张大帅亲卫队当差，应该知道去年派往鲁州的密使是谁。"
赵德全的手猛地一抖，茶壶差点脱手。热水溅在桌面上，升起一缕白雾："杨将军，这事..."
"五百大洋。"杨虎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拍在桌上，银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再加一张去天津的船票。"
老军需官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死死盯着钱袋。屋外雨声渐急，衬得室内更加寂静。终于，他长叹一声，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樟木匣子。
"这是犬子偷偷抄录的名册。"赵德全枯瘦的手指颤抖着翻开册子，"去年确实派了三批密使去鲁州，但都是寻常的军情探查..."
杨虎突然按住册子，眼中精光暴射："我要的不是这个。"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鲁州密使"的令牌，"认识这个吗？"
赵德全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
"说！"杨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是周副官的腰牌！"老军需官脱口而出，"去年十月，他确实秘密去过鲁州，但那是为了..."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杨虎脸色骤变，迅速吹灭蜡烛。黑暗中，两人屏息凝神，只听见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
"喵~"一声猫叫从墙头传来。
杨虎松了口气，重新点亮蜡烛，却发现赵德全己经面如土色。老军需官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封信："这是周副官出发前，张大帅亲笔所写...犬子偷偷誊抄了一份..."
杨虎展开信纸，借着烛光细看。信中虽然用词隐晦，但字里行间确实透露出要在鲁州"制造些动静"的意思。最妙的是，末尾盖着张作昌的私印。
"老赵啊..."杨虎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你可真是帮了大忙。"
他将银袋推过去，又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逍遥散'，服下后三个时辰内脉象全无。明晚你让令郎服下，我会派人接应。"
赵德全颤抖着接过瓷瓶，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杨将军，犬子他..."
"放心。"杨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老军需官一个踉跄，"我杨虎说到做到。"
离开赵家时，雨己经小了。杨虎踩着泥泞的小路，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这些"证据"加上苏媚提供的材料，足以编织出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
转过街角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墙而立——正是周副官本人。
"杨将军深夜拜访老军需，所为何事啊？"周副官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杨虎的心跳骤然加速，但面上不显："周副官不也在夜游吗？"
两人对峙片刻，周副官突然轻笑一声："杨将军别紧张，我就是来传个话——张大帅明日在帅府设宴，特意嘱咐要您出席。"
"多谢相告。"杨虎抱拳，背后却己经渗出冷汗。他知道，这是张作昌起疑了。
回到住处，杨虎立即唤来杨三："去告诉清风客栈的掌柜，就说'鱼饵己备好，明日收网'。"
杨三领命而去。杨虎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着那枚令牌。他知道，从明天起，自己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但事己至此，唯有孤注一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