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系军营·杨虎私宅
杨虎踩着泥泞的小路回到住处,蓑衣上的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墙角的老鼠被惊动,窸窸窣窣地窜过。
"掌灯。"他沙哑地命令道。
亲兵杨三急忙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简陋的厢房。杨虎脱下湿透的蓑衣,随手扔在椅背上,水珠顺着皮革滴落在地面。
"将军,这么晚..."杨三话未说完,就被杨虎抬手制止。
"去把门关严实了。"杨虎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苏媚给的锦囊,在灯下细细端详。锦囊是上好的苏绣,针脚细密,一角还绣着朵暗纹牡丹。
杨三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闭嘴。"杨虎瞪了他一眼,粗糙的手指解开锦囊,倒出里面的物件——一张泛黄的军令状,几封拆过的信件,还有一枚铜制的令牌。
杨虎拿起令牌,借着灯光仔细辨认。令牌正面刻着"奉系亲卫"西个字,背面却是"鲁州密使"的篆刻。他眉头紧锁,指腹着令牌边缘的磨损痕迹。
"这不是..."杨三瞪大眼睛。
"张作昌去年派去鲁州的密使的腰牌。"杨虎冷笑,"看来苏媚早就准备好了'证据'。"
他展开那几封信件,信纸己经做旧,但墨迹尚新。内容赫然是张作昌与白武的密谋,字里行间提及要在济南制造混乱。最妙的是,这些信件的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张作昌惯用的错别字都分毫不差。
杨虎的指尖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些"证据"一旦公之于众,足以让张作昌百口莫辩。但更让他心惊的是,李轩的势力竟然己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连奉系内部的密令形制都了如指掌。
"将军,真要这么做?"杨三咽了口唾沫,"这可是..."
"你懂什么!"杨虎猛地拍桌,茶盏跳起来又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压低嗓音,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张作昌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樟木箱子,铜锁己经锈迹斑斑。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箱盖掀开,扬起一阵灰尘。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这些年他经手的军务文书。
"找找去年鲁州战事前后的往来文书。"杨虎吩咐道,自己则翻检起箱底的几本册子。
窗外雨声渐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像无数细小的鼓点。杨虎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快速翻动泛黄的纸页。突然,他动作一顿。
"找到了。"他抽出一份盖着张作昌私印的调兵手谕,嘴角勾起冷笑:"这是真货,正好可以和这些假信做个'印证'。"
杨三递过几份军报,犹豫道:"将军,咱们真要..."
杨虎突然揪住他的衣领,酒气喷在他脸上:"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杨虎的心腹。这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富贵。要是走漏风声..."他另一只手按在佩刀上,意思不言而喻。
杨三脸色煞白,连连点头。
杨虎松开他,从箱底又取出一个油纸包。展开后,里面是几封己经发霉的信件——这是真正的张作昌与白武的往来书信,虽然内容无关紧要,但上面的印鉴却是真的。
"把这些都收好。"杨虎将新旧证据混在一起,用红绳仔细捆好,"明日我要去见个人。"
"谁?"
"军需处的老赵。"杨虎阴森一笑,"他儿子在张作昌的亲卫队里当差,最清楚那些密使的底细。"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屋内光线一暗。杨虎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但想起这些年在奉系受的窝囊气,想起那些年轻将领的嘲笑,他的手又坚定起来。
"张作昌,"他对着虚空举起酒杯,"敬我们的...最后一场戏。"
酒液入喉,辛辣灼热,就像他此刻燃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