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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江川，眼神平静而认真，“我相信他……这次是真的改了。”
“瑶瑶？”
“瑶瑶？”
闻穆野和奶奶几乎同时发出惊讶的低呼，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陆瑶，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不解和难以置信。
闻穆野的眉头紧紧锁起，他不明白陆瑶为何会对曾经带给她巨大恐惧的人如此轻易地放下戒备。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瑶瑶不应该为这种人心软，别人看不出，可他就是知道，江川那小子绝对在伪装。
可恶，好想拆穿他。
奶奶更是满眼忧虑，握着陆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陆瑶感受到奶奶和闻穆野的担忧，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被绑架的事她不能和奶奶说，只能找一个借口了。
陆瑶正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想让奶奶彻底放心。
江川却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抢在陆瑶前面，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奶奶，穆野哥，我知道你们怪我，恨我。当年……当年确实是我糊涂，是我脑子不清醒。”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我从小看着我妈妈，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对我和爸爸那种扭曲的‘爱’，让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喜欢。”
“我太害怕失去，也太害怕被抛弃了。所以我才做了那些伤害瑶瑶姐的蠢事。”
提到他那早己消失在村民记忆中的精神失常的母亲，江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恐惧和厌恶。
“后来我去了国外，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虚弱感，“我才慢慢明白，我对瑶瑶姐，根本不是那种感情。我只是太依赖她给我的温暖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
“是我搞错了。”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奶奶，充满了恳切和卑微，“奶奶，求您再信我一次，我现在真的只想远远地看着瑶瑶姐过得好，像家人一样，也不敢再有别的奢望了。”
江川这番带着血泪的自白，尤其是提到他那可怜又可悲的母亲，终于触动了奶奶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毕竟，村子的人，谁不知道江川那个疯疯癫癫的妈？
谁不知道这孩子从小是在怎样的阴影和恐惧中长大的？
老人严厉的眼神终于松动了一丝，那层厚厚的冰封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再看江川语气诚恳的模样，眼里己经有了泪水，一首在认错的漂亮的脸看起来确实让人心软。
几人的互动和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让机场的路人都投来目光。
毕竟几人颜值都高，看起来又非常有故事，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八卦。
是前男友在女友和她现男友面前忏悔自己，试图挽回 前女友？
还是渣女狠心抛弃自己的男友和新欢出去玩，又被男友哭着哀求不要离开自己？
不得不说，男人哭起来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还是个漂亮男人。
总之，几人的身边，状似有意无意溜达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一个个看似在忙自己的事，实际上耳朵都竖着听呢。
陆瑶看着江川此刻痛苦又坦诚的样子，听着他主动揭开最不愿触碰的伤疤，心中那点不忍更加深重。
她和奶奶都知道江川对他母亲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他为了求得谅解，竟不惜在这种场合主动提及。
她轻轻握紧了奶奶的手，声音温和却带着迫切想要终结的意味：“奶奶，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陆瑶的目光很坦然，看向奶奶时，里面确实没有了对江川的恐惧，只有一种历经沉淀后的平静和宽容。
奶奶也在仔细端详着陆瑶的眼睛，确认她眼底深处真的没有了往昔提到江川时那种隐忍的惊悸，紧绷的肩膀才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她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显露出疲惫和一丝妥协，轻轻点了点头：“唉，走吧。”
江川见状，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光芒，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奶奶，瑶瑶姐，我送你们回去，我的车就在外面！”
奶奶刚刚松懈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不想让江川知道她们现在的具体住址，她心里还是有些防备。
陆瑶知道奶奶在想什么，看到她这副样子，她的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开口婉拒。
一旁的闻穆野却比她更快一步。
他推着行李车，不动声色地横跨一步，再次挡在了江川和陆瑶祖孙之间。
闻穆野脸上挂着疏离而客气的微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不必麻烦了，江少，我己经叫好了车。”
他微微颔首，动作流畅自然，却透着一种无形的屏障感，“江少自己请便吧。”
江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今天能获得陆瑶的松口和奶奶一丝的动摇，己经是意外之喜。
此刻若再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江川迅速调整好表情，重新换上那副温顺无害的模样，对着奶奶和陆瑶乖巧地点头：“好的，好的。奶奶，瑶瑶姐，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他便准备目送他们离开，却发现闻穆野还淡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准备听他告别。
江川咬了咬牙，目光最后才转向闻穆野。
那眼神深处翻涌着不甘和怨毒，脸上却依旧挤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甚至带着点乖巧的意味，声音也放得轻软：“穆野哥，再见。”
那声“哥”字，叫得格外清晰。
闻穆野神色平平，听到他的告别，他深邃的眼眸迎上江川复杂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川。
他不再看江川，转身护着陆瑶和奶奶，推着行李车，汇入了前方涌动的人潮，将那个穿着黑色皮衣，形单影只的身影，留在了身后喧嚣而冰冷的机场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