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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秦原低喝一声。
林子里光线骤然暗淡，只有斑驳的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形成明明暗暗的光斑。
脚下是厚厚的腐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秦原的脚步顿了一下，鼻子用力嗅了嗅。
没错，是硝烟味，很淡，但确实存在。
看来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交火。
他没有声张，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放慢脚步，更加警惕。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沉重的负重和崎岖的地形是巨大的考验。
汗水浸湿了每个人的后背，呼吸声也逐渐粗重起来。
杨光，队伍里最年轻的下士，脚下被一根树根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背上的保温箱哐当一声。
“唔！”
他闷哼一声，旁边的李田亮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秦原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
“稳住，猴崽子。”
“摔坏了保温箱，老子拿你炖汤。”
杨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大意。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大约两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气氛凝重如铁。
七八名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士兵，以一处天然形成的凹地为中心，构成了一个简易的环形防御阵地。
每个人都神情紧绷，武器指向外围不同的方向，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动静。
阵地中央，一名卫生员正满头大汗地处理着一名重伤员。
伤员躺在临时铺设的雨衣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但鲜血依旧不断地渗出，染红了一大片。
他的呼吸微弱，胸口起伏极小。
“班长……水……”
伤员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给他水！”
被称为班长的士兵，是一个脸庞黝黑、眼神锐利的汉子。
他一边紧盯着坡下方的密林，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卫生员连忙拧开水壶盖，小心地喂了伤员几口水。
“撑住！援兵……援兵很快就到了！”
卫生员低声鼓励着，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伤员的情况非常糟糕，腹部贯通伤，失血过多，己经出现了休克症状。
再得不到有效救治，恐怕……
班长的心沉甸甸的。
他们是尖刀一连的一个战斗小组，在执行前出侦察任务时，遭遇了数倍于己的敌人伏击。
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他们成功击退了第一波攻势，打死了对方数十人，但自身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多人负伤，弹药消耗严重，并且被敌人死死咬住，困在了这片山林里。
更糟糕的是，通讯设备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损毁，他们彻底与后方失去了联系。
“观察员！报告情况！”
班长对着左侧一块岩石后面喊道。
“报告班长！两百米外，九点钟方向树林边缘，发现可疑人影晃动，疑似敌观察哨！”
观察员的声音透过喉部送话器传来，带着电流的嘶哑。
“狙击手！能干掉他吗？”班长立刻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狙击手的声音响起。
“距离太远，夜间光线不足，没有十足把握。强行开枪会暴露我们所有人的位置。”
班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敌人像跗骨之蛆，撵了他们一路，现在又在外面布下了观察哨，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们现在弹药不足，伤员情况危急，根本耗不起。
必须尽快突围，或者等到救援。
可救援……会来吗？
他们失联多久了？后方知道他们在这里吗？
班长不敢深想下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阵脚，等待时机。
“所有人注意！控制呼吸，减少不必要动作！”
“敌人很狡猾，不要被他们引诱开火！”
“注意隐蔽，特别是狙击手和观察员，你们是敌人的首要目标！”
班长的命令清晰而冷静，给濒临绝望的士兵们带来了一丝支撑。
而在另一边，秦原带领的“外卖小队”还在艰难跋涉。
“副班长，还有多远啊？”
李大壮感觉肩膀上的带子己经勒进了肉里，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快了快了。”
秦原头也不回地应付着。
“翻过前面那道梁，应该就差不多了。”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地图上首线距离三公里，可这山路弯弯绕绕，鬼知道实际要走多远。
“我说大壮，你小子平时不是挺能吹，说自己一口气能干五碗饭，负重二十公斤跑五公里眼都不眨吗？”
“怎么现在才走了不到两公里就蔫了？”
李大壮苦着脸。
“副班长，此一时彼一时啊。这保温箱……它不是普通的负重，它里面装的是信仰！”
“滚犊子。”
秦原笑骂一句。
“少贫嘴，留点力气。”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风声，虫鸣，还有……隐约的枪声？
不对，不是枪声，更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很轻微，断断续续。
秦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
很快，他在一簇灌木下发现了几枚黄澄澄的弹壳。
是己方制式步枪的弹壳。
而且看痕迹，很新。
这里确实发生过战斗。
“全体注意！”
秦原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
“前方五十米，发现战斗痕迹，可能有敌情！”
“检查武器，打开保险！”
“从现在开始，保持最高警戒！”
队伍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疲惫和略带轻松，转为极度的紧张。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手指搭在了扳机护圈上。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秦原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呈战斗队形散开，交替掩护前进。
他自己则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最前面，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每一处可疑的角落。
硝烟味越来越浓了。
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秦原的心跳开始加速。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猎人接近猎物时的兴奋，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他知道，他们离目标不远了。
也离危险，不远了。
“希望那帮倒霉蛋还撑得住……”
秦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他得赶紧把这“热乎乎的信仰”送到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