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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班级重新打散了座位。
老师说是“为了调节班级氛围，促进学习”，但谁都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某些组合继续聊下去影响这个学期的复习进度。
许临舟坐在原位没动。
林疏桐被点到名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移动，看到他在老师的要求下走到许临舟右边，书包放下的那一刻，周围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不少低声的小话。
“他们俩同桌了？”
“我靠……这是要合体了”
“有点好磕，但是如果真磕起来会不会影响两位竞赛大神飞升啊”
……
诸如此的话不少，很多人都在小声笑。
然而许临舟什么也没说，也没回头，只是抿起嘴唇，手下继续写着练习册，林疏桐也只是坐下整理自己的东西，仿佛根本不在乎坐哪里难受。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暗搓搓的成了“班级里最引人注目的一对同桌”，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的学习成绩极其优异，还因为两个人的容貌长相都让人羡慕，坐在一起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一样养眼。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许临舟比任何人都更在意这件事。
他开始默默关注林疏桐的的节奏。
上课的时候，他的眼睛盯着黑板，余光却会时不时的扫到右边，不是刻意看她，只是视线总是滑过去。
林疏桐的手搭在桌面上，握笔的姿势懒懒的，指骨修长又清晰，像是漫不经心的在画草图。
她偶尔会写几行字，不过速度并不快，翻笔记也慢的出奇，似乎根本没打算去记。
讲台上，老师又拿出了一道难度略大的竞赛级别的题目，公司在黑板上一行接着一行的展开，许临舟下意识加快记录的节奏，不一会就翻了新页。
写到一半，身边没有任何动静，他下、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结果发现——
林疏桐根本没动。
不是没写，而是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静止了一般。
她坐的还算端正，右手拿着笔，左手撑着下巴，睫毛细密的垂下来，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打出淡淡的影子。
竟然是，睡着了。
许临舟那支写字的笔停下来，他有些愣怔。
风从打开的窗子灌进来，吹得课桌上的书页翻起。教室其他人在看讲义，老师在讲台上写着板书。整个教室都在动，只有她安静的像是不属于这个空间。
她真的，在睡觉。
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间有一瞬没收住，松了下来，在片刻后又重新被拉起。
她不应该是那种永远都在争分夺秒的天才吗？是那种一节课写掉三页草稿纸、一个知识点抠到凌晨的人吗？可她却在这里、在他身旁，就这样心安理得地——睡觉。
看到她压在手臂下方的笔记本，上一行的内容还停留在十分钟前，字迹工整，但字数寥寥，一点不像他平时那样写满密密麻麻的推演公司，而只平整的写了个结论，然后就停下来睡觉。
许临舟攥着手里的笔，捏的有些紧。
明明是嫉妒，明明是不甘心，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睡得好安静。
世界像调了静音频道，没有什么可以惊动。
他又看了一眼，悄悄地，不动声色的。
林疏桐的眉眼自然放松，睫毛落在皮肤上，是独属于少年时代的不带任何修饰的干净漂亮。
他的视线卡在那里，没继续写题，也没继续转头，像是被绊住了。首到老师叫了一句“许临舟，这道题你来讲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笔在桌面上一顿，笔尖压得太重，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他站起来，答题如一贯流畅，但手心里全是汗。
没人知道他刚刚在看什么，也没人知道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可能还是嫉妒吧，但那情绪又像风、像光、一点点的渗透充盈了整片区域。
等坐下时，心跳还有些快。
林疏桐听到声音时己经醒了，她揉着眼睛，缓缓坐起身子，肩膀轻轻一晃，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系统的声音：
【情绪碎片提取进度+3%】
她的眼神空了一瞬，被这突如其来的增长惊讶到，随后转头迷迷糊糊地看向身旁的男生。
睡意还没退下，眼角泛着一点淡红，睫毛被揉乱了些，眨着眼望着许临舟。
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许临舟本来在写题，眼神一抬，正好迎上她这一眼，突然间感觉被电了一下。
她的眼神干净、朦胧，像还没完全醒，头发也被揉乱了几分，可是偏偏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反而……
有些好看。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许临舟还没来得及躲开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看住。
两人对视不过一秒，但他的耳根就在那一刹那间红了。
不是泛红，而是首接烧起来的那种，首接从耳后一首蔓延到侧颈。
他扭过头，盯着桌面，翻页的动作有些急，像是心事被不小心发现。
林疏桐看到他的反应，眼神里的迷茫逐渐褪去，她弯了弯眼角，没说话，仿佛刚才那一眼只不过是看到了路边的风景。
可她清楚，许临舟那一瞬间的脸红意味着什么，情绪碎片的提取进度在她还没察觉的时候发生了变化，说明他的嫉妒心越来越强，而且这种嫉妒貌似还有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是不甘，是——更深一层的、带点羞恼的复杂。
她其实并不意外。
从成为许临舟的同桌开始，他就变得越来越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了。哪怕他死不承认，哪怕他装得还勉强不会被发现。
她知道他在偷偷观察她的进度。
她也知道他有多不服输。
所以，林疏桐也早早有了计划。
不需要一场大胜，不需要一次彻底击溃。
她要做的，是在他心里种下一个不断发酵的念头：
他始终追不上她。
但——永远也不会真的被她拉得太远。
她会偶尔放缓一点脚步，让他有错觉以为自己快赶上了；再悄悄领先一小步，让他自我怀疑却舍不得放弃。
像牵着风筝的线，她把握着那根节奏感。
有拉有放，不紧不松。
林疏桐低头翻了翻课本，指尖在纸面轻轻一划。没有露出什么明显情绪，脸上仍是平静疏离的神色。
那一瞬间的对视像是某种突如其来的撞击，砸在心口，又轻飘飘落下。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自己的窘态。
但他知道，感受得一清二楚。
那种突如其来的加速心跳、那点莫名其妙的燥热、还有对她眨眼、发红的眼尾，那种——
可爱得过分的样子。
他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笔尖“咔”地一声重重戳在纸上，划破了纸张。
他知道那是什么反应。
是心动。
是他不该有的心动。
他嫉妒她，嫉妒到咬牙切齿，嫉妒她不费力地站在他想尽办法都追不到的位置；嫉妒她的从容、她的天赋、她让所有人都看向她的光。
可就是这样的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一点点毫无锋芒的柔软，就能让他在一秒钟里——
动摇。
他捏紧了笔，低头咬字般写下一道大题的解法，动作比平时更猛，纸页被压出一道深痕。
指节发白，呼吸略重。
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可笑到连呼吸都想克制。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
他不知道。
只知道他讨厌那一瞬间的自己。
像个刚刚跌进感情的小学生，不知所措地红了耳朵，还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他恨那个瞬间的自己。
但更恨她看完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就像自己所有的慌张，都只是她随手掌控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