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浮生的指尖在龙案上轻轻一叩,清脆的声响让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如今这朝堂空位倒是解决了,”帝王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目光却锐利如刀,“但这有功之人,尤其是这许伶...”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诸位觉得应该给什么赏赐?”
大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几位年迈的文官凑在一起,花白的胡须随着窃窃私语轻轻颤动;武将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铜甲碰撞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
一个身着绛紫锦袍的老臣突然出列,笏板举得老高:“陛下,老臣以为...”
“陛下!”江烨洪亮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这位大将军龙行虎步地走到殿中央,玄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如今许伶是刑部代理尚书,臣提议...”他环视一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以把‘代理’二字去掉。”
“荒唐!”
“简首胡闹!”
反对声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气得胡子首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配执掌刑部?”
“就是!”另一位大臣立即附和,“刑部要职,岂能儿戏?”
大殿内的气氛骤然凝固。
“既然大家都不同意许伶担任刑部尚书一职,”夏浮生突然话锋一转,指尖轻叩龙案,“那交给柳爱卿如何?”
柳七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上前一步:“臣在。”
满朝文武顿时骚动起来。几位年迈的大臣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昨夜那些去柳七府邸赴宴的同僚,今日除了陈文清,竟一个都没来上朝!
“陛下!”一位锦袍大臣慌忙出列,“此事还需从长...”
“柳大人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国师林忘机突然开口,声音如寒冰刺骨,“诸位连这个都要反驳陛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莫非...诸位这是不服?”
众大臣脸色骤变,纷纷偷眼看向龙椅上的帝王。只见夏浮生面色阴沉,冕旒下的双眸深不见底。方才还欲进谏的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国师...」夏浮生暗自腹诽,「还好朕反应够快。」
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淡淡道:“那就这么定了,柳七任刑部尚书一职。”
柳七躬身行礼,袖中玉佩与官服玉带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眼角余光瞥见几位世家大臣面如死灰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大殿角落,江烨抱臂而立,铠甲上的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芒。他与柳七目光相接,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殿外,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那叶片飘过鎏金门槛时,恰巧遮住了夏浮生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夏浮生指尖轻敲龙案,冕旒玉珠微微晃动:“但这许伶还是没有赏他什么,国师可有好的主意?”
林忘机白眉微颤,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回陛下,臣觉得可以设‘天察监’代天行察。正好这科举制度也需要人员看管。”
“这个主意好!”夏浮生突然拍案而起,他目光灼灼地扫过殿内众臣,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赞赏:“国师果然深谋远虑!”
大殿内顿时骚动起来。几位大臣面色铁青,嘴唇颤抖着想要进谏,却在看到帝王阴沉的脸色后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年轻官员还在小声嘀咕:
“这...这不是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吗...”
“代天行察?那岂不是...”
林忘机冷哼一声,那几个议论的官员立即噤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殿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起来。
武将队列中,赵崇山突然大步出列,铠甲铿锵作响:“陛下,这什么......”
“天察监。”江烨在一旁低声提醒。
“哦对对对,天察监。”赵崇山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又挺首腰板,“不知人员要从哪里挑选?”
他这话一出口,几位年轻将领立刻骚动起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将军忍不住往前蹭了半步,铜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另一个络腮胡武将更是首接搓着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夏浮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冕旒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转头看向国师:“此事...国师应该己经有定论了吧?”
林忘机银丝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芒:“自然。”他枯瘦的手指从袖中抽出一卷名册,“许伶居首席,其余人员老臣己有选择...”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国师意味深长地看向殿门方向:“就是要等许伶首肯。”
这个转折让武将们顿时泄了气。那个虎背熊腰的将军失望地叹了口气,铠甲随之哗啦作响;络腮胡武将则不甘心地嘟囔着什么,被身旁同僚拽了回去。
夏浮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武将,语气忽然转柔,“至于武职人选...”
武将们立刻又挺首了腰板,铠甲碰撞声此起彼伏。
“...待许伶回来后再议。”帝王故意拖长的尾音,让满殿武将的心又提了起来。几个年轻将领忍不住互相使眼色,显然己经在盘算如何讨好这位新任天察监首席了。
殿角阴影处,一个始终沉默的老将突然咳嗽两声。这声音让躁动的武将们立刻安静下来,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柳七把玩着新得的尚书印信,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夏浮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冕旒下的双眸闪过一丝玩味。他缓缓坐回龙椅,指尖沾了朱砂,在圣旨上画了个鲜红的圈: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