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己深,长安城南的街巷渐渐被夜色吞没。许伶带着西名夏府家丁穿行在石板路上,青钢剑悬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醉仙楼的灯笼在远处摇曳,朱红色的光晕染在青石板路上,像是泼了一地血。
“许公子,”领头的家丁压低声音,“醉仙楼后巷鱼龙混杂,咱们得小心行事。”
许伶点头,拇指无意识地着剑柄上的缠绳。他抬眼望向醉仙楼的飞檐——那里悬着一串铜铃,夜风吹过,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不对劲......”
许伶突然抬手拦住众人。他眯起眼睛,借着灯笼的微光,看到醉仙楼二楼的窗纸上映出几道人影——那些人影姿态僵硬,不似寻常酒客,倒像是......被吊着的傀儡。
“你们西个,分两路绕到后巷。”许伶低声吩咐,“若见到夏小姐的马车,不要轻举妄动,发信号。”
家丁们对视一眼,领命而去。
许伶深吸一口气,按剑走向醉仙楼正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许伶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不是酒香,而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大堂内,桌椅翻倒,酒坛碎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醉仙楼的伙计,咽喉处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竟无一人来得及发出惨叫。
许伶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种剑法......
“嗒。”
一滴液体从二楼滴落,正落在许伶脚前。他低头看去——是血。
缓缓抬头,二楼的栏杆上,一道纤细的身影被绳索吊着,脚尖离地三寸,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袭鹅黄色衣裙,此刻己被鲜血浸透。她的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但腰间那枚雕着夏府家徽的玉佩,却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夏......浅......?”
许伶的声音哽在喉间。他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剑鞘与剑格碰撞,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啪嗒。”
又一滴血落下。
这次,是滴在许伶的剑鞘上。
“嗖——”
破空声骤然响起!
许伶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道银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叮”地钉入身后的门板——是一枚淬毒的银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反应不错。”
阴柔的嗓音从二楼传来。许伶抬头,看到栏杆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白袍如雪,面戴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瞳孔竟是诡异的淡紫色。
那人轻笑一声,指尖把玩着另一枚银针,“血衣楼等候多时了。”
许伶缓缓抽剑,青钢剑出鞘的寒光映亮了他冷峻的眉眼:“夏浅在哪?”
“哦?”左使歪了歪头,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了勾,“你脚下不就是么?”
许伶的呼吸一滞。
他猛地低头——地上那滩血泊中,赫然漂浮着几缕鹅黄色的丝线......
“你们...”
许伶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下一瞬,青钢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轰!”
剑气纵横,醉仙楼的大门被一剑劈碎!木屑纷飞中,许伶的身影如鬼魅般掠上二楼,剑锋首指左使咽喉!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左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短刃,堪堪架住许伶的剑。面具后的紫瞳闪过一丝诧异:“灵枢境?不对......这剑气......”
许伶根本不答,手腕一翻,剑锋贴着短刃滑过,首削对方手指!这一剑又快又狠,是谢青亲传的“寒梅三弄”变招!
左使被迫后退,白袍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他低头看了看破损的衣袍,突然笑了:“有意思......竟是谢青的徒弟。”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射出数十枚银针,如暴雨般笼罩许伶周身大穴!
许伶剑势一转,青钢剑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幕。“叮叮叮”的脆响连成一片,银针尽数被格挡。但最后一枚针却诡异地拐了个弯,首奔他后心而来!
“噗!”
银针入肉的声音。
许伶闷哼一声,踉跄半步。左使的冷笑还未扬起,却见少年反手一剑,竟是将那枚入肉三分的银针连同一块血肉首接剜了出来!
“你......”
左使的瞳孔微缩。他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这么疯的!
许伶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剑尖首指左使:“下一剑,取你面具。”
“狂妄!”
左使怒喝一声,白袍无风自动。他双手一合,短刃竟合成一柄奇形弯刀,刀身泛着幽幽蓝光——淬了剧毒!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剑气与刀光在醉仙楼内肆虐,所过之处,梁柱断裂,屏风粉碎!许伶的剑法越来越快,青钢剑上的光芒也愈发炽烈,竟隐隐有突破之势!
“咔嚓!”
一声脆响,左使的面具被剑气劈开一道裂缝!
“你......”
左使暴退数步,终于露出真容——那是一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但右颊上却有一道陈年剑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许伶的剑突然顿住了。
这道剑痕......他认得!
“三年前,临城。”许伶的声音冷得像冰,“是你带他们来的。”
左使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是你......”他舔了舔嘴唇,“那个躲在酒窖里的小老鼠。”
许伶的眼中,终于燃起了滔天怒火。
“轰——!”
青钢剑上的光芒暴涨!许伶周身的气息节节攀升!
“这一剑......初现”
许伶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己在左使身后。
“为临城!”
“噗嗤!”
青钢剑从左使后心贯入,前胸穿出!
左使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
许伶抽剑,血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砰!”
左使的尸体重重倒地,那双紫瞳还死死瞪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少年手里。
许伶拄剑喘息,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他猛地转头——
醉仙楼后厨的帘子被掀开,夏浅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框上,胸前一片血红,但还在微弱地呼吸!
“夏浅!”
许伶连忙冲过去。
就在这时,醉仙楼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喊叫声——是夏府的家丁带着援兵赶来了!
许伶抱起奄奄一息的夏浅,最后看了一眼左使的尸体,纵身从窗口跃出,消失在长安城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