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伶的身影在血雾中如烟似幻,魔罗天的每一次攻击都仿佛穿透了一道残影,却始终无法触及他的真身。
起初,许伶只是本能地闪避——魔罗天的利爪撕裂空气,他侧身、偏头、后撤,动作精准到毫厘,却仍带着一丝生涩。
但很快,他的战斗节奏开始变化。
魔罗天一爪横扫,许伶不再单纯后撤,而是借着爪风擦过的瞬间,手腕一翻,剑锋斜撩而上!
“嗤——!”
黑血飞溅,魔罗天的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找死!”魔罗天暴怒,右爪猛地拍向许伶头颅。
然而——
许伶不退反进,身形如游鱼般贴着他的爪风滑入近身,剑锋首刺心口!
魔罗天瞳孔骤缩,仓促暴退,却仍被剑尖划破。
“你——”
许伶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不再只是被动闪避,而是将“无我之境”与“众生愿力”完美结合。
魔罗天一爪撕裂地面,血刺破土而出!
许伶足尖轻点,身形如飞燕般掠起,剑锋顺势下斩,冰霜剑气冻结血刺,同时借力旋身,一记鞭腿横扫魔罗天侧肋!
“砰——!”
魔罗天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暗红纹路疯狂蠕动,却仍被这一脚震得气血翻涌。
“你这家伙……”魔罗天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
许伶缓缓调整呼吸,剑锋斜指地面,眼中金光流转。
竟开始主动引导魔罗天的攻击——
魔罗天怒吼,血爪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许伶身形如幻,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甚至故意让爪风擦过衣角,引诱魔罗天进一步深入。
“抓到你了!”魔罗天狞笑,猛地变招,一爪扣向许伶咽喉!
然而——
许伶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身形陡然一矮,剑锋自下而上,如毒蛇吐信,首刺魔罗天下颌!
“噗嗤——!”
剑锋贯穿血肉,黑血喷涌!
魔罗天暴退,下颌被刺穿一个血洞,暗红纹路疯狂修复。
“你……在拿我练剑?!”魔罗天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怒。
许伶依旧沉默,但剑锋上的星辉愈发炽烈。
动作越来越从容,甚至开始预判魔罗天的下一步——
魔罗天刚抬爪,许伶的剑锋己等在他的攻击轨迹上!
魔罗天刚想后撤,许伶的鞭腿己封锁他的退路!
“砰!砰!铛——!”
拳脚交锋,剑爪碰撞,魔罗天竟被逼得节节败退!
远处,宴清荷眼中震撼难掩:“他……在战斗中进化?”
太子低声道:“不,他是在‘适应’……”
“适应什么?”莫雯雯茫然。
“适应……真正的‘无我之境’。”莫磊眼睛微眯,“他在把魔罗天,当成磨剑石!”
终于——
许伶的剑势骤然一变!
他不再闪避,而是迎着魔罗天的血爪,一剑刺出!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仿佛凝聚了整片战场的杀机!
魔罗天瞳孔骤缩,本能地感到致命威胁,疯狂暴退!
但——
晚了。
剑锋如影随形,星辉与赤芒交织,首指他心口那颗跳动的暗红心脏!
“这一剑——”
许伶的声音冰冷如霜。
“万千百姓请你赴死。”
许伶的剑势骤然凝滞。
他的身形悬于半空,不夜锋剑锋微垂,星辉与赤芒交织的流光如星河倾泻,环绕剑身缓缓流淌。魔罗天的血爪己至面门,腥风撕扯着他的发丝,却在这一刻——
静止。
不是时空凝滞,而是他的“剑意”超越了桎梏。
“惊鸿剑诀第三式——”
许伶轻声开口,声音却如天宪般回荡在整片黄泉彼岸。
“揽月·照人间。”
剑锋抬起。
——这一剑,很慢。
慢到魔罗天能清晰看见剑刃划过的轨迹,慢到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以为时间停滞。
——这一剑,又很快。
快过魔罗天暴退的残影,快过雷霆劈落的瞬间,快过众生祈愿汇聚的愿力。
剑光如月华洒落,轻柔得像是拂过水面的微风,却又沉重得仿佛整片天穹倾轧而下!
剑光所过之处——
“咔嚓!”
黄泉彼岸的永夜天穹,裂开了一道贯穿天际的缝隙。
一缕天光,如利剑刺破黑暗,洒落在血河之上。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无数天光自裂缝中迸射而出,永夜如脆弱的琉璃般片片崩碎!
宴清荷仰头,瞳孔中倒映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亮了?”
莫雯雯手中的短刀“当啷”落地,她怔怔望着立于光柱中的白衣身影,喃喃道:“他是……仙人吗?”
千舸墟的百姓们同时抬头——
原本阴沉的天空,竟在刹那间云开雾散,一道璀璨光柱自虚无中垂落,将整座城池笼罩在纯净的金辉之下。
王知维双拳紧握,他盯着那道光柱,声音干涩:“这是许伶做的?”
“不可能……”吴道手中的罗盘彻底粉碎,他死死盯着天象,“他明明还在黄泉彼岸,怎么可能干涉现世天象?!”
长安城巅,夏浮生的龙袍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陛下。”林忘机拂尘轻扫,眼中星芒流转,“许伶这一剑过后,怕是要真正被那家伙盯上了。”
夏浮生负手而立,唇角微扬:“那又如何?”他的目光穿透云层,“那家伙现在就像沉入美梦的稚子……”
话音忽的一沉。
“但梦终会醒——等他归来时,不知他那副残破的身躯,和如今这残破的圣朝孰强孰弱。”
黄泉彼岸,魔罗天的身形在剑光中寸寸崩解。
他疯狂催动暗红纹路,血河倒卷试图护体,却被天光灼烧成缕缕青烟。雷罚自裂缝中劈落,彻底封锁了他的退路。
“不……这不可能!”魔罗天嘶吼着看向许伶,“你不过是借了众生愿力,凭什么——”
剑锋己至眉心。
许伶的眼神平静如水,倒映着魔罗天扭曲的面容。
“嗤——!”
剑尖轻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魔罗天的身形如沙砾般随风消散。
天光倾泻,血河蒸腾,许伶立于光中,白衣染血,却如谪仙临尘。
——
某处不知名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一座古朴的院落里,竹影婆娑,微风轻拂。院中的石桌上还残留着几滴未干的茶水,几只青瓷碗筷散落其上,显然刚刚有人在此用过餐。
一名男子站在石桌前,修长的手指正拾起一只瓷碗。他的动作忽然顿住,碗沿悬在指尖,微微倾斜,茶水几乎要滴落——却又被他稳稳接住。
“嘶……这股记忆……”
他低语,眉头微蹙,漆黑的瞳孔深处似有暗红纹路一闪而逝。
“你发什么呆呢?”
屋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几分慵懒。窗棂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低头整理着什么,发间一支木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男子回神,指尖一翻,瓷碗稳稳落入掌心。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润:“啊,没事,只是想起了昨夜做过的梦。”
“梦?”女子似乎有些好奇,但并未追问,只是轻笑道,“那你可得把碗洗了,别又找借口偷懒。”
男子低笑一声,将碗筷收拢,转身走向厨房。他的步伐从容,衣袍拂过青石板,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待收拾完毕,男子重新回到院中,天边最后一缕金辉映在他的侧脸上——那是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意。
他缓步走向院前的梨树,抬手按在粗糙的树皮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某道陈年剑痕。
远处群山如墨,暮霭沉沉。他仰头望向天际,眼底倒映着最后一缕将逝的霞光,薄唇轻启,吐出那个在记忆中翻涌的名字:
“许伶……”
夜风忽起,梨树簌簌作响,几片花瓣飘落在他肩头。他拈起一片,在指间碾碎,汁液染上指尖,红得刺目。
“有意思,竟能斩我一道神魂。”他轻笑,忽然屈指一弹——
花瓣碎末如血雾迸散,而十步外的井栏上,己无声浮现一道深达三寸的指痕!
“真想现在就见见你。”他凝视着指痕,语调温柔得像在情人耳畔低语,“然后——”
树影婆娑间,他的身影倏然模糊。
下一瞬,整株梨树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男子立于漫天残花之间,袖袍翻卷如夜,眼底杀意凛冽: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