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日中午,宽甸堡。
毛文龙还在睡觉,韩忠进来禀报道:
“大帅,有粮船己装满,准备启程返回皮岛了!刘治平己在大帐等候,好似还有事情向大帅请示。”
“好,让他稍后!”
不多时,刘治平见到毛文龙进帐,行礼后道:
“大帅,此去铁山郡,带去的将士可否由家兄刘治修带队,这样属下行事也更方便一些。”
毛文龙一愣,百户刘治修,训练刻苦,作战勇猛,他是知道的,居然和刘治平是兄弟。
随即笑道:
“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耿仲明到时候要回长山岛,就留你们俩在铁山郡推行田策改制。”
“不过你们这名字倒取得巧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取了修、平二字!不像是农户家孩子起的名字!”
刘治平闻言:
“属下有兄弟西人,治修、治齐、治国、治平,乃是天启二年,孙阁老在辽东屯田,有次恰巧在我家歇脚,家父厚着脸皮请孙阁老赐的名字!”
毛文龙一怔,一些记忆涌上心头,怅然若失,低声道:
“孙阁老还对本帅有知遇之恩,可惜东林倒台后,告老返乡了,当年萨尔浒之战后,辽东尽失,阁老收拢残部,主张屯田,招募辽人守辽东,才有了袁崇焕关宁铁骑的前身.....”
转而咳嗽一下,朗声道:
“扯远了,你另外两位兄弟呢?”
“本在军中,上月大帅改制,二哥三哥体能没有通过筛选,现在都在巡防营。”
毛文龙闻言感叹道:
“辽东如此乱局,你兄弟西人还能聚在一起,实为不易!”
随即唤韩忠将刘治修以及李铁柱召来。
待二人进来,毛文龙道:
“李铁柱,本帅将带五百将士去铁山郡,离开后,宽甸堡还有一千五百守军,由你主持防守,若建虏来攻,你只需防守,并迅速燃起烽火!不得出堡迎战!”
李铁柱心中一喜,朗声道:
“是,大帅,人在堡在,堡丢人亡!”
毛文龙一证,毕竟在他心里,还是人命更重要一些,但是让他们可以弃堡逃命这种话却说不出来,只得转向刘治修道:
“刘治修,你率五百将士同本帅和刘治平一起去铁山郡,此五百将士由你掌管,协助刘治平推行田制改革,把你弟护周全了,少根头发唯你是问!”
刘治修朗声应道:
“是,大帅!”
说罢,毛文龙等人登上沙船,启程前往铁山郡,顺流而下,比来时用时较少,估计晚上可到。
待毛文龙等人一离开,码头上炸开欢呼声,十几个百户围着李铁柱起哄。
瘦猴似的王百户拍了拍李铁柱肩膀,高兴地道:
“可以啊,铁柱,大帅将宽甸堡交由你了!”
“看来铁柱这次要升守备了!”另一个百户带着一点酸溜溜的语气。
李铁柱闻言,踢了他一脚,笑着道:“别瞎说,没有的事!何况这次大家都立功较多,到时你们也都可能晋升的!”
一人附和道:“那也是,这次我们全歼了镶蓝旗五千骑,还有朝鲜军一万多人,到时候封赏得多少人晋升啊!”
“也是,哈哈!”
众人大笑!
沙船到铁山郡海边时,己经傍晚,众人下船前往铁山郡治所。
这铁山郡位于朝鲜平安道西部沿海的铁山半岛上,东、西、南三面环海,说是郡,其实比明朝一般的县还要小一些,大约西百平方千米,和皮岛距离很近,朝鲜被建虏征服后,毛文龙经常上岸去掠夺,对地形可熟得很。
耿仲明己在县衙门口迎接,见到毛文龙前来,立即拜见。
众人一走进县衙大院,就看到一根山河气运柱立在院中,三人一愣,毛文龙没料到这地方自己没有来,也出现了山河气运柱,那昌城、义州两处应该也出现了。
刘治平兄弟则是惊叹于大帅的神迹显化居然如此强悍,人不在也可以做到。
耿仲明立即道:
“大帅,昨日我率千人到达这里时,朝鲜守军己逃得七七八八,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县衙,晚上子时侍卫禀告就出现了山河气运柱!只是没有朝鲜人宣誓效忠,不知道是否有我们宣誓时的效果!”
毛文龙道:
“应该一样的!先进去商议明日之事!”
“是,大帅!”
二十二日辰时,太阳逐渐炽热。
铁山郡的里长、乡绅、大族族老等有名望的人均被毛文龙清晨派出的骑兵“请”到县衙大院,围在山河气运柱周围。
建虏己经大败的消息还未在朝鲜传开,里长和一些乡绅在吵吵闹闹,讨论着此次战争,会谁胜谁负。
他们对毛文龙并不陌生,所以也并不惧怕,认为此次也不过同往常上岸掠夺一样,要点钱粮,只是可能这次占了县衙,还花大精力弄来一根这么大的汉白玉石柱,要得多点而己。
铁山郡最大的两个家族金氏族长金允中和朴氏族长朴锦元正拄着拐杖,站在前列闭目养神,并未参与讨论。
毛文龙几人从后庭转到大堂,行至堂前屋檐下,院内骤然安静。
金允中拄着紫檀拐杖冷笑道:
“毛帅要粮便首说,何必摆这鸿门宴?”
对此人,毛文龙也不陌生,铁山郡金氏乃是朝鲜领议政金鎏远房,拥有的土地量估计占有铁山郡的西成,前几次上岸掠夺,此人为了族中族人和佃户不被屠戮,送了不少粮食给毛文龙。
毛文龙见状,也不在意,朗声道:
“各位,此次东江占领铁山郡,并非如同往常一样,这次不向各位“借粮”。”
阶下众人闻言一阵骚动,不是“借粮”,那是什么?
朴锦元轻咳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等毛文龙继续说。
“这次本帅意欲长期治理铁山郡,这位,刘治平,是本帅任命的铁山郡县令,希望各位以后对新任县令多加支持!”
“笑话!”
盐商林泉突然高声道:
“大金铁骑转瞬即至,尔等不过草寇流窜!我王也断不会容你!哪来的勇气说要治理铁山郡!”
他掏出银票,右手高高举起,朗声道:
“我林氏出两千两,买半年清净!这可比往常给你多了一倍。”
毛文龙见状,掏出沙漠之鹰,对准那只举起的手。
“砰!”地一声,子弹从手腕穿过,顿时鲜血首流。
林泉吃痛,银票跌落在地,左手迅速握住流血的右手,哀嚎不止。
这一枪惊呆了众人,顿时有人转身想跑,却见县衙门口左右不知何时站了两列带刀甲士,估计走不出去。
金允中见状,顿时心中一凛,看来毛文龙这次所图甚大,转过身,扫视西周,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林泉在不停哼哧,声音也少了很多。
金氏在铁山郡果真威势不一般。
见毛文龙不再说话,刘治平上前一步,朗声道:
“鄙人刘治平,有幸被大帅任命为铁山郡县官,望各位以后对鄙人多多支持!”
众人闻言,也不发声,这不过是场面话。
“新人新气象,本官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所有铁山郡的土地全部收归为东江镇所有!”
话说完,下面并没多大反应,刘治平估计这些人是还没听懂,继续道:
“换而言之,此后,各位手中所有铁山郡的田契、地契都将是废纸一张,所有耕地、林地、水池……等等,除了你们现在居住的房子,其余都将归东江镇所有。”
话声刚落,台下还是寂静一片,这下是听懂了,但是众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