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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非羽将将思虑到未央大长公主。
那边景淮渊也正听李嬷嬷回禀大长公主之事。
“大长公主前两日给孟秀女捎带进来一些衣衫首饰，瞧着件件华贵非凡，不像选秀所用之物，倒像是宫宴礼制。奴婢斗胆思忖着，许是大长公主想让孟秀女参加后日的中秋家宴。”
李嬷嬷稍稍觑眼皇上，景淮渊坐于书案前，神色平静，未发一言。
他不会怪罪李嬷嬷忖度上位心意。
只在他看来，这种事，未央大长公主的确做得出。
自己这位姑祖母，作为文惠帝同母幼妹，自小便备受宠爱。
嘉启帝也对她礼遇有加。
概因她对嘉启帝一向疼爱，文惠帝欲废黜嘉启帝时，她也曾力劝。
坚定的站在嘉启帝身后。
加之，宁和侯府在朝堂上并无实权。
这等长辈，即便骄横倨傲些，善待礼遇着便是。
左右，还能活几年呢。
见景淮渊不言语，李嬷嬷便继续道，“奴婢请示陛下，若大长公主真有此意，奴婢们该如何行事？”
“不必阻拦。”景淮渊语气淡然，仿若此等有违宫规一事不值一提。
李嬷嬷心里有了计较。
按规矩，这等皇上会出席的皇室外廷宴会，女眷中唯有有品阶的方能参加。
其余人等，不论父亲官职再高，出身再显贵，也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顶多能进宫参加内廷的宴会。
公主们的女儿，自出生起便是县主。
但孙女，可就不会再有品阶。
也正因如此，皇上根本没见过自己这位表妹。
李嬷嬷暗自琢磨着，大长公主想要借此次家宴让孟秀女提前露脸，也能顺势抬高孟秀女的身份。
皇上许也抱着同等念头。
她应声后退下。
心里只想着，皇上明知孟秀女的批语，仍意欲纳进宫。
看来这宫里的局势，怕是要大变了。
褚非羽尚不知晓此事，但此次家宴，她必定会着意留意这位未央大长公主。
此等家宴，下首大殿左侧乃皇上嫔妃，皇子宗亲们位于大殿右侧。
可即便大长公主辈分尊崇，她的座位也只能排在皇子亲王的后面。
但在一众长公主们的位次里，排在首位。
位于右侧第三排，离上首最近的位置。
宴会开始后，褚非羽在上首，一眼便看到未央大长公主。
自然也注意到坐于她身旁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此刻正低头与大长公主说话，一时看不清容貌。
只那羊脂白玉簪顶莹润细腻兰花，鬓边明艳娇俏的绢花，领口金线勾勒的缠枝纹，都彰显着她着意打扮过。
可褚非羽还是不确定这名女子是否便是孟秀女。
只她不敢肯定，这位大长公主，竟然会不顾宫规，将孟秀女带出秀衍宫。
还公然带至宫宴上。
褚非羽瞥一眼景淮渊。
若真如此，必然是景淮渊默许的。
宴会将将开始，位于右侧首位的太子便按流程起身说起祝词。
紧跟着的便是他身侧的二皇子。
他与二皇子都己过了七岁，不好再在左侧与嫔妃同坐。
但作为当今皇帝的皇子，他们的位次也是排在众叔伯祖之前的。
待轮了一圈，轮到未央大长公主时。
不出意外的，祝词后，她牵起身旁女子的手，笑盈盈望向皇上：“这是我的孙女，皇上恐怕还未见过，她平日进不得宫，此番正好趁着住在宫里的机会，也让皇上见上一见。”
褚非羽抬眸望去，待看清那女子样貌后，眉峰不禁微微一挑。
这女子，长得可真是……
明眸皓齿，朱唇玉面，周身气韵流转。
竟将对面一众嫔妃衬得都黯然失色。
转瞬她又很诧异，诧异这位大长公主的自称。
即便她是长辈，在皇上面前也该自称“臣”或“臣女”。
可素日，也并未听景淮渊多在意这位姑祖母。
此刻的景淮渊，好似并不在意她的失礼，含笑温和看着她。
未央大长公主随即对身旁的孙女道：“今日家宴，不必那么多虚礼，你便称呼皇上一声表哥吧。”
那女子闻言，端起食案上的酒杯，眼波流转间尽显俏皮与狡黠。
她出口的声音清脆爽利，不见丝毫紧涩：“臣女敬表哥一杯，愿我朝国运昌隆，西海升平。祝表哥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言罢，她昂头一饮而尽。
颇有些豪迈之意。
褚非羽见她这番做派，愈加明了未央大长公主的谋算。
按常理，这孟秀女虽出身高贵。
但只以她的出身，朝堂上无助力，即便斗倒皇后，想要登上凤位却并非易事。
可若她长的花容月貌，行事不矜不伐，性情望之飒爽不羁颇合景淮渊的心意。
再加上出身高贵，又有批命在身。
按人的惯性思维，未必不能成事。
孟秀女饮尽一杯，景淮渊却未端起酒卮。
而是扫了眼身旁的褚非羽，见她正凝视着孟秀女，眸光在暖烛下散着灼灼深意。
他笑了一下，对褚非羽道：“此女颇具贵妃风采。”
下面孟秀女神色有一瞬的僵硬，做贼心虚的想着。
这是在暗指她效仿景贵妃吗？
上首褚非羽回头看景淮渊。
心里在骂人。
能不能别来沾边。
她只想看热闹啊。
思及此，她越过景淮渊，余光看向皇后。
她能知晓那批语，皇后必定也知晓这孟秀女的大志向。
隔着景淮渊，她看不清皇后的神色，却能看到食案下，皇后紧握成拳的手。
收回视线对景淮渊轻笑道：“兰菊异芬，桃李分韶。陛下这位表妹自有她的独特风采，何必与臣妾比。”
“贵妃所言极是，”景淮渊拍拍她的手，“若论风采，这天下，何人又能与贵妃相比。”
褚非羽心里狂翻白眼，面上却抿嘴一笑。
没法子，大庭广众呢。
下首大长公主见话题跑远，赶忙开口拉回主题：“我这孙女刚及笄，如何能与风华正茂的景贵妃比。”
褚非羽眉尾轻挑。
这是说她老？
呵。
这还没进宫呢，就打算开始打压她这贵妃？
她刚启唇，景淮渊抢先道：“姑祖母慧眼，贵妃自是风华正茂。”
那语气，仿若没听出未央大长公主的暗讽，只赞成她表面之意。
未央大长公主还真就摸不准皇上的意思。
但在她的角度去考虑，事情己经到这一步，皇上不会不给她这姑祖母脸面。
怎么都会将自家孙女纳入后宫。
她还在揣度皇上的意思，就听景贵妃娇俏一笑，“姑祖母这话……”
褚非羽话还未说尽，未央长公主便打断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