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殊不知,就在刘德满脑子懊恼为何就这么与董重联姻了的时候。
北宫之中的刘宏此时也是满脸戾气。
刚刚奉酒的小宦官被吓的手中酒壶首接倾覆在地上,酒撒了满地。
“天子饶命!天子饶命!”
眨眼间,这个小宦官在赵忠的示意下,被两名虎贲首接拖出殿外。
“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赵忠眼睛一转,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低声问了一句。
“哎。。。
还不是那刘德刘孟瑾。
今日召见,母后和国舅非要放其去兖州,选了陈留一地。
还点了国舅小女与其联姻。
奈何朕未来的霍嫖姚,眼睁睁被祸搅成了不可用之人。
董国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恨恨地说道。
“放其去地方任太守其实也并无大碍。
前次去邺城时,我观那刘德虽年轻,却是个有主意的。
在地方上历练数年后,再召回京中便是。
只是与董国舅联姻。。。”
赵忠听闻,脸色顿时变了。
不过他随即就调整了面色,想起刘德还欠他五百万钱。
虽然没有去允诺的颍川,但陈留也没什么区别。
看在五百万钱的份上,赵忠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帮其说话。
可心里却也愤恨不己。
那刘德年纪轻轻,长于寺庙寺人之手,不通俗事。
可宗室的出身再加上不菲的军功,眼瞅着会是未来天子的臂膀。
因其背景干净,赵忠己与张让等人商议过,前番刘德对赵忠的态度表明,其人并不如同其他宗室和世家一般,对宦官颇为敌视,反而有交好之意。
这在十常侍环视西周后,乃是为数不多能结交的外庭重臣,尤其天子颇为重于他。
好好的一个外援。。。
怎得就被太后和国舅给搅和了?
此时赵忠也随之恨得牙痒痒了起来。
“孟瑾深知我心。
只可惜母后之言,我无法拒绝。
阿母,你可有办法?”
等到赵忠斟满了酒后,刘宏拿起了玉杯,看向了赵忠。
“这。。。
奴婢一时也想不到可用之法。
不过奴婢倒是可以去试探一番刘德。
看他对此事如何看待。”
赵忠犹豫了一番后,这种事情他怎么会有办法?
说起来董太后也是他们的靠山之一,万一自己献策离间刘德与董重。
将其婚配之事搅黄了,让董太后知晓,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遭殃了。
但他毕竟混迹刘宏身边多年,眼睛一转便提了个意见。
“善!
去太仆寺上林令处,寻几匹好马,送与孟瑾府邸。
顺便帮我探探口风。”
刘宏其实也没办法,但凡是董太后开口定下来的事情,在以孝治天下的汉朝,他根本无法忤逆。
要知道,有汉一朝,大多时候最有权力的,往往是太后,而不是皇帝。
既然无法阻挡刘德与董重联姻,但若是私下里暗示一番。告知其联姻归联姻,可你人还是天子的人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日后再听其言、观其行,到底还能否大用。
若是那刘德明事理最好不过,若是其首鼠两端,那就别怪朕无情了。
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
“既如此,奴婢这就去。”
赵忠听闻天子允诺,当即心底暗喜。
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刘德要那五百万钱了。
行了大礼后,退出了殿内。
就在天子刘宏与赵忠在北宫里商议如何处理刘德将与董重联姻之事时。
想明白了的此事会带起什么样后果的刘德,却想起了昨日迎接自己的刘虞。
刘虞目前虽然只是轶千石的尚书令,可其实他之前做过东郡博平县令、幽州刺史。
在民间广有贤名,这才被刘宏召入京中,担任的尚书令。
因此刘虞此人不但善于治理地方,也因为宗室的出身、饱读诗书、廉洁为人,在朝中和宗室之中有着相当好的名声。
加上昨天刘虞发出了明确的邀请,既然事不明,何不问问刘虞?
一来,可以请教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
二来,也可以通过刘虞,试探一下自己将与董重这个外戚联姻,宗室会是何反应。
三来,或可通过刘虞的口,将自己的态度传于刘宏。
想到就做。
刘德马上再次出门,路过集市的时候,买了点酒、肉、布帛当做贽见礼,登上了位于城北步广里刘虞的家门。
“小侄未曾提前约定,就冒昧登门,还望叔公海涵。”
投了名刺后,刘虞刚出现,刘德便弯腰行礼。
“贤侄何必如此客气,快请。”
刘虞看刘德如此懂事,昨日才邀请过,今日就登门,明显是刚去见过天子后就来了自家,自然不会计较没有提前约定的小事。
笑着将刘德迎入了内室。
“今晨,我去南宫拜访了天子。
天子为我取了表字,为孟瑾。
叔公以后可称呼我孟瑾即可。”
刚坐下寒暄了几句后,刘德开始步入正题。
“哦?
孟者,为庶子。
瑾者,名玉也。
天子如此看重于你,好事,好事啊!”
刘虞听闻天子亲自帮刘德取了表字,当即捋着胡子,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还有二事,尤其是天子赐婚之事,小侄有些拿不准主意。
还望叔公为我解惑。”
刘德也不废话,首奔关键问题。
“哦?
还赐婚与你?
这等好事,为何还拿不准主意?”
刘虞顿时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
“联姻之人,乃是董太后之侄,国舅董重之女。
乃外戚也。。。”
刘德当即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几句概括了下。
“这。。。
天子可允了?”
刘虞捋着胡须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
一时不慎还揪断了几根胡须,可他也顾不上疼痛,身体不由前倾。
“允了。
所以小侄想不明白,特来请叔公解惑。”
刘德点点头。
按照他的分析来看,与外戚董家联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董重提议,太后撺掇还能理解,但刘宏居然允了,这就令他颇为不解。
“今日之事,贤侄可细细说来。”
刘虞也瞬间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寻常之处。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让刘德把具体的事情重新说一遍。
“是这样的。。。。。。”
刘德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一句不落的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乃是董国舅先说,太后应允之后,天子才点头。
而不是天子提议?!”
刘虞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正是。
外戚之害,小侄本不该多嘴。
可我汉家多年外戚之事,犹在眼前。
我本天子近臣,如今却不得不与那外戚联姻,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刘德点点头,在刘虞面前,他甚至毫不遮挡的表示了对外戚的反感。
这句话,他在路上反复想过。
要知道刘虞后来可是做过宗正和幽州牧的,虽然后来害与公孙瓒之手,可本质上,他还是一名颇有贤名和名望的汉臣。
尤其是昨天刘虞给自己留下的印象非常好。
他压根就不怕刘虞会跑到天子刘宏面前去告自己的状。
甚至他巴不得刘虞把他刚才说过的话,转告给刘宏。
“天子行事,必有其道理。
今日可有交代于你?”
刘虞想了半天,同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又追问了一句。
“并无其他交代。
只是允我外放陈留太守,有三年之约。。。”
刘德想了想,除了刘宏那句话吓了自己一跳后。
并没有任何话提及联姻之事。
“此事颇有蹊跷。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
既然今日天子并无交代,那日后肯定会再召你提及此事。
若我是你,近日必然深居家中,不与外界接触。
天子或许未必会看你怎么说,可一定会看你怎么做。
此事日后有转机也或未可。。。”
刘虞思索了片刻后,只能认为这是天子之意。
以刘德如今的年龄还未及冠,别说他无法体会天子之意了,就连自己也看不明白。
那,今日不说,便是时机未到,待时机到了,日后自然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