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热带雨林的天气,
总是说变就变。
刚刚头顶的天空,
还是晴空万里。
现在,
大雨已经倾盆而下。
大雨之中,
许头柒依然站的笔直。
只是视线却已被雨水遮挡,变得模糊。
葳蕤踏着泥泞的路面,上前,伸出手,拉住了许头柒的衣袖。
“阿柒~”她轻声的呼唤着。
许头柒微微侧身,望向葳蕤的侧脸。
却发现,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此刻竟变得有些陌生。
正在逐渐转变为另一张脸。
身边的景象,也在缓缓变化。
那树下的小土堆,似乎变成了一座高山。
身边瓢泼的大雨,似是顺流而下,汇聚成了一条黄色的大河。
幻觉,要来了。
许头柒抬起头,身子向前倾,靠近葳蕤的脸颊,第一次用无助的声音问道。
“葳蕤姐,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葳蕤看出了许头柒的异常,她回忆起了在出租屋里,许头柒面对着墙壁,床铺,莫名其妙大喊大叫的场景。
她微微低下身子,背朝许头柒,让他趴在自已的背上,她背着他,并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葳蕤,会一直陪着阿柒的。”
许头柒笑了,笑的很畅快。
他趴在葳蕤的背上,任由她背着自已,去往任何一个地方。
“葳蕤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葳蕤甩了甩发丝上的雨水,轻笑着。
“对啊。”
“无论阿柒说什么,做什么,去哪里。”
“葳蕤,会一直陪着阿柒,永远永远。”
“我们小时候,拉过勾,上过吊,盖过大拇指手印的。”
在葳蕤眼里的许头柒,一直是个强大、冷漠、杀伐果断的缉毒战士。
这是近二十年以来,许头柒第一次在葳蕤面前,表现出害怕无助的模样。
葳蕤很心疼。
许头柒说完话,将脑袋靠在葳蕤的肩膀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与葳蕤,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小柒哥哥,你醒了吗?到过这座山,我们就到黄泥城了。”落奋力的拉着一辆板车,往山坡上走去。
可她的身子太瘦弱了,麻绳在她背上,勒出两条深深地红印,可落从未喊过一声痛,只是努力往坡上爬去。
可木质的板车,再加上许头柒的体重,以及一些行李,让落每往上走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
终于,落右边肩膀上的麻绳,率先支撑不住,“啪”的一声断裂。
那两个轮子的木板车,顿时犹如脱缰的野马,以极快的速度,往坡下滚去。
落大惊失色,吓的都快哭了出来,可她依然用两只手,紧紧握住仅剩的一条麻绳,拼了命想将木板车拦下,任由自已的手上,被勒出一道又一道深深地血痕。
坡上的林子里,「吊唁」、「守灵」、「停尸」等耍子教的乐子人,同样吓的不轻。
「吊唁」将还在自已怀里睡觉的「满月」抛飞出去,在林子跑起来,朝着木板车奔过去,顾不得横生的枝丫将自已的裙子划破。
她小脸吓的煞白,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我发动了【通灵】的……」
“哎,不用你了。”「停尸」拍了拍吊唁的肩膀,“「头七老大」已经醒了过来。”
「吊唁」直到这时,才控制住自已不断发抖的手掌,拍了拍自已胸脯,“吓死~吓死人了啦,我可不想「头七老大」受伤。
“呜哇哇哇~~”那被吊唁抛飞出去出去的一岁娃娃「满月」,此刻正挂在一棵离地三米高的树枝上,哇哇大哭,“我再也不要「吊唁」姐姐抱我了,哪怕她长得再好看。”
「停尸」熟练的爬上树,两腿夹着树干,空出两只手,捞回「满月」,往下一扔,“「守灵」,接着。”
「满月」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呈抛物线给扔了出去,只来得及大喊一声,“我靠~~”
另一边,许头柒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为什么葳蕤姐的背上,这么的颠,颠的他都快吐了。
虽然云南确实叫【滇】。
可这颠的过分了。
可当他睁开眼睛,
却发现自已在躺在两个轮子的木板车上,风驰电掣的往坡下滚去。
“我靠~”
许头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而后跳下木板车,一手盯着车架,一手抱着在地上滑跪的落,“你没事儿吧?”
落小声呜咽着,惊魂未定的说,“小柒哥哥,你终于醒了。自从我们和祖母分开,走出部落之后,你就昏迷了好久好久。”
“我就很慌很慌,将你放在木板车上,昼夜不停的拉着赶路,本想着到了黄泥城之后,给你找个大夫看看的。”
许头柒拍了拍落可爱的小脑阔,“现在,我已醒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落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好的呀,小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