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被林阳放衣兜里揣了一天,悟得热乎乎的,宋承冬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便也跟着热浪翻腾。
这是林阳最喜欢的小鱼,现在正躺在他手里。
瞧着宋承冬捧着小金鱼,一副珍而重之的样子,林阳觉得还蛮反萌差的。
威猛如宋哥,原来也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小玩意。
可惜这种用萝卜雕出来的小金鱼不经放,过了今晚估计就蔫巴了。
想到这,林阳大气地许下承诺:“宋哥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雕更多更好看的。”
宋承冬闻言,抬起眼来直直看着林阳。
林阳以为宋承冬这是不相信他。
“宋哥你别不信,我说给你雕,那肯定说到做到,绝不诓你。”
宋承冬摇了摇头:“没有不信你。”
他不是不相信林阳,而是不敢说喜欢,更不敢要更多。
喜欢就想得到,得不到就会痛苦。
他这辈子本来就没尝过什么甜头,更不想后半辈子都泡在苦水里。
他有一条小鱼就足够了,哪还敢去奢望“更多更好”?
宋哥还在纠结要一条鱼还是要更多的时候,林阳已经悄然转换了话题。
“宋哥,我跟你说,今天我路过许记布行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店里在让利处理夏季的成衣,可惜我去的有点晚,好料子的成衣都被人买走了,只买到粗布料子的。”
林某人为了把今天买的衣服送出去,也是煞费苦心,扯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
“宋哥你是没看到,布行里好多人,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抢了几件,虽然只是几件粗布的,但看着其实并不差,关键是很便宜。”
宋承冬将信将疑:“为何要处理夏季衣裳,夏天不是还没过去?”
就算夏天过去了,衣裳不是也能留到明年再卖?
“应该是为了提前腾地方挂秋季衣裳,也可能是为了清库存回收成本,”林阳端的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回道:
“以前我爹娘开布庄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换季之前把当季的衣裳布料处理掉一批。”
宋承冬对这个也不是很懂,他很少添新衣,所以并未留意过城里的布行有没有在换季的时候让利处理过。
那既然林阳家里以前就是开布行的,林阳说有就是有吧。
林阳瞧着宋承冬已经信了他的鬼话,便故意嘀咕道:“说起来,当时布行里的人太多了,那几套衣裳我还没试尺寸的,也不知道穿身上合不合身,家里连面试衣的铜镜都没有。”
林阳以为自已都这么说了,宋承冬应该会回他“你拿来我帮你看看”这类话,
哪知宋承冬根本不按套路来,他建议林阳:“你可以明天穿去河边照照。”
林阳有点无语。
“去河边照太麻烦了,而且河边每天都有那么多洗衣服洗菜的大娘婶子,我不想去。”
宋承冬觉得也是,村里这些婶子大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遇见,三句话不离“相看”“成亲”,宋承冬自已都是尽量躲着她们走。
“那要不明日就在水缸边照?”宋承冬继续建议。
林阳彻底语塞,干脆打直球:“水缸照不全,要不还是宋哥你帮我看看吧?”
宋承冬一愣。
“不可以吗?宋哥?”
“……可以。”宋承冬硬着头皮答应,不知为何,手心微微冒出了汗。
“ 谢谢宋哥,”林阳立刻漾开灿烂笑容:“我这就把衣裳都拿过来。”
说着,跑去了卧房。
很快,就抱着今天从城里拎回来的那一包衣物出来了。
把包裹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叠的整齐的几双袜子。
宋承冬满脸狐疑地看着林阳。
“呵呵,袜子不用抢。”
林阳嘿嘿一笑,心虚地把袜子拿到一边。
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套青灰色衣裳,展开之后对着自已比了比,问宋承冬觉得如何,尺寸合不合适。
宋承冬悄悄擦了擦手心冒出的汗,心道原来就是这么看一下,也不知道自已在紧张什么。
第一套就是林阳自已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但第二套就不太对劲,明显大了不少。
第三套亦是如此。
第四套才又合身。
林阳故作疑惑:“我明明拿得都是相同的尺码,怎么相差这么大?”
“没事,明日拿去换。”宋承冬说道。
“可这都是低于正常价买的,店里的伙计说不退不换。”
不退不换也不要紧,宋承冬说可以花几文钱找人改尺寸。
“太麻烦了,”林阳又搬出了这个借口,将大码的衣裳拿到宋承冬面前对比了一下,随后故作惊喜:“宋哥,这个尺码好像正好适合你哎。”
宋承冬:“……”
“这也太巧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故意给你买的呢。”林阳笑得夸张。
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宋承冬看着林阳。
林某人快速叠好衣裳,强行塞宋承冬手里:“反正也不能退,我也省得花钱拿去改尺寸了,宋哥你拿着吧,就当帮我清理衣柜了,明天请你吃饭。”
宋承冬:“……”
他昨天磨破了衣裳,今天林阳就恰好买错了尺码,而这个尺码还刚刚适合他。
说是巧合,他才不信。
怕他不收,还特意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宋承冬觉得林阳就像他手心里握着的小金鱼,很傻。
但又很讨喜。
好吧,他承认,他真的好喜欢。
哪怕下半辈子只能泡在苦水里,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