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侧肩撑着地直起身,膝行绕开沈祈霜,跪在应启川面前,垂着头认错,“末将私自离营违反军令,任凭将军处置!”
“不!”
“不!”
沈祈霜和郁月章同时拦在他面前。
郁月章哭着说:“不怪应郎!是我,是我要跟应郎在一起,也是我让他来带我走的,还是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郁月章脸上,她娇弱的身子似无力的纸片飘落到地上。
“你胡说什么!”郁夫人厉声斥道。
应恒永心疼坏了,忙跪过去,用下巴拱了拱她的肩,“月儿!月儿!你没事吧!”
郁月章躺在地上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声音低低的,“我…我没事…应郎……”
看他们这样,沈祈霜抹着泪替他们求情,“侯爷,都这样了他们还分不开,这辈子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您就答应了吧!”
应启川抿唇不语,不为所动。
沈祈霜稍稍错眼,视线从应启川身上延长,落到堂外立着的人身上。
舒明。
怎么把他给忘了!
只要让他看见应恒永真正爱的人是谁就好办了。
她正要跪下替那对苦命鸳鸯求情,外头又来了人。
一队带刀护卫突然涌进来,顷刻控制整个厅堂。
杜景州翩翩而来,扫了堂上的人一圈,视线定在与他平级的应启川身上,拱手一礼,“应侯。”
应启川瞥了一眼堂上立着的护卫,很是不高兴,“杜指挥使带这么多人来,是来拿人?”
沈祈霜暗笑,这人要叛逃,看见三衙的人就担心是不是自已暴露了。
郁大人瞧见杜景州忙挤上前来见礼,“今日是什么风把杜使吹来了,快!杜使快请上座。”
杜景州常在御前行走,乃天子近臣,官阶虽与应启川相同,但其中的差别,在朝的人都懂。
他扫了屋里的人一圈,郁家的人都站起来了,唯独郁栀,还团在角落无人问,低垂的脸上还挂着泪。
想来又被欺负了。
杜景州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思索着该如何称呼她合适,想了片刻没想出来,路过她旁边时,停了一瞬说,“你也起来坐。”
郁栀抬头看了他一眼,撑起身站起来,许是速度太快,一时头昏身子往下坠。
杜景州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腕,轻声问,“你没事吧?”
他这一举动引得厅里的人眼神变了变。
郁栀摇摇头,挣开他的手。
他瞥了一眼她的手腕,怎么那样纤细!
侯府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他低声说,“上次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
又凝了她一眼,走到主位掸了掸袍子落座,朗声说,“我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替我的人撑腰。”
他本来想说“我的女人”,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郁府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位。
应启川还不知道杜景州和郁栀之间的关系,只知道老三脚踏两只船,也是满头雾水。
杜景州目光落在地上两个人身上,继续说,“应侯,依本使看,既然贵府三公子与郁大小姐鹣鲽情深,不若就成全了他们吧。”
沈祈霜眼角余光注意着门外的舒明,忙补了句,“是啊侯爷,他们如此相爱,你怎么忍心拆散他们!”
北齐的探子寸步不离跟着应启川,时时监视他是否真心投北齐,此时人就在门外。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三,心知他这回犯下的错已经无力回天。
北齐人一定知道了他们玩的把戏。
老三就算抱得美人归,待来日只怕无法保全爱人性命。
罢了,大计要紧!
他沉了沉声气说,“那三媳妇怎么办,总不能真降妻为妾吧。”
这人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都这时候了还扮好人。
其实就是想拉郁栀下水!
杜景州突然说,“本使的人,就不劳应侯费心了。就请令郎即刻写下和离书,放她自由便是。”
听见他的话,旁边侍立的护卫一人去找笔墨,一人帮应恒永解绳索。
应启川刚刚落下去的怒气又起了,“什么意思?郁栀怎么会是你的人!”
郁家几位也是,不明白嫁进应家的媳妇怎么变成他的人了,就算两人有苟且,也没有明晃晃的说出来呀!
“你回去好好问问令郎便知怎么回事,”杜景州又看向郁家人,“这样安排,郁大人可有异议?”
见他护着二女儿,郁大人一时乱猜,以为二女儿闹着要和离,是因为跟他之间有勾连。
三衙中的三位指挥使,就属殿前司和马军司的两位指挥使人才出众,且年岁也不大,身边还都干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若是二女儿跟他……
郁大人没有不满意的,拱手笑道,“是,全凭杜使安排。”
只是郁夫人心中不平,听他口中的“他的人”竟是这个不值钱的庶女。
嫡女的夫家低于庶女脸上可无光。
她忙换了个笑脸,挤上前亲昵地牵着郁栀的手说,“小栀啊,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既然和离了,就回家来吧,母亲会好生照料你的!”
只要把人捏在手里,指挥使又怎么样,照样无法名正言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