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也明白了,最终的症结就在我这里,于是,他一改刚刚的一脸谄笑,马上就转换成一脸的愤怒,一脸的严肃。
他一边冲着我走来,嘴巴里一边谩骂着。
“你这个死妮子,快点让开,拿把铁锹,像门神一样,快滚开,别挡路,老子今天就下定决心要卖粮食了,你管不着。”
“我怎么管不着,这粮食是我辛辛苦苦在地里劳作了一年的收成,往年的粮食大部分也都让你卖掉了,卖的钱几乎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我和妹妹整天忍饥挨饿。
今年你还打着卖粮食的主意,那如果你卖粮食的钱给妹妹上学用,我二话不说,立刻把这粮食卖了,你同意吗?”
我大声地喊着,吐着自已心里对他的质疑和看法。
“切,上学?女孩子家家上什么学,更何况让我用卖粮食的钱给她上学,没门,你们都是女娃,根本就没有上学的必要。”爸爸一脸不屑地说着。
听见爸爸的话,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妹妹,这才明白了爸爸心里的真实想法。
妹妹立刻跑到爸爸面前,大声地问着他。
“那会儿在屋子里,我说的上学,你没有回答我,我还以为你同意了,我还以为你卖粮食是为了给我凑学费呢,爸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妹妹满脸怒气地问着爸爸,但是他却没有说一句话,依旧把头仰得高高的,似乎没有听见妹妹说话一样,又或许是他听见了妹妹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从她那满脸的愤怒,就能感觉到一颗飘在云端的心突然掉落下来,那种失落感,那种沮丧感。
妹妹见爸爸对她的话爱搭不理,见她质问爸爸,却得不到他的回应,她满心是期待,如今却变成了一场空,那仿佛飘在云端的幸福,此刻也化作了泡影。
巨大的心理落差,巨大的失落,让妹妹怒火中烧。
只见她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死盯着爸爸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她紧紧地咬着牙,嘴角微微颤抖,她双手紧握拳,她那小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都是坏人,我恨你们。”
这一刻,她的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生畏惧。
说完,她猛然转身,天生倔强的她并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只见妹妹快步走进厨房,从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收粮食的两个男人,见此情景急忙跑出了大门,爸爸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只见爸爸拉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着什么,没一会儿,门外的几个人又嘻嘻哈哈地点着头,似乎又达成了一种默契。
至于他们在说什么,我离得他们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对话的内容。
哒,哒,哒,三马子发动的声音,两个男人开着三马子离开了,爸爸站在门口扬着手目送着他们。
他们走远后,爸爸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不紧不慢地冲着妹妹说着。
“死妮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拿刀了,还威胁起老子了,老子生你养你,你现在冲我拿着拿刀,来,来,来杀了我,毛都没长全呢,老子看看你有没有这能耐。”
爸爸一脸平静地冲着妹妹说着,脸上毫无波澜,他心里知道,妹妹指定不敢这样做,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狠劲,透露着寒意,这寒意让人打颤,让人畏惧。
他不是在赌,而是他心里就肯定这样认为,他也笃定我肯定会阻止妹妹的。
妹妹就是这样的暴脾气,她和爸爸的火爆脾气一样,一点就着。
见妹妹和爸爸僵持着,谁也不让谁,他们两个四目相对,满眼的怒火,愤怒,他们眼里的怒火几乎快要把他们燃烧殆尽,但是他们却全然不知。
我立刻把手里的铁锹扔到一边,急忙跑到妹妹面前,死死地抱住她,此时的李婶子顺手抢过妹妹手里的刀,满眼心疼了对着妹妹说。
“来弟啊!你可别拿刀了,小小年纪再伤着你自已,你让你爸爸妈妈多心疼啊!”
“呵呵,我会心疼她?我还巴不得这个死妮子,从这个家里离开,我这是生了一个白眼狼啊!还天天的供你吃喝,你在却冲着我拿刀,你简直就是个不孝子,你们姐妹两个就是我的扫把星,你姐妹两个都阻拦我卖粮食,现在可好,收粮食的人因为你们的吓唬,人家走了,粮食粮食没有卖成,钱钱没有到手。”
爸爸瞪着眼睛诉说着,他心里的不快,谩骂着我和妹妹。
也难怪,我和妹妹的出生,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错误,极大的失误。
爸爸还想着,把我和妹妹掐死在襁褓中,只是我们命大,我和妹妹能侥幸活下来,不是因为爸爸的仁慈,不是因为爸爸的慈悲,而是因为我们命不该绝。
上天留着我们是用来惩罚爸爸的,是来和爸爸作对的,让他看一看,他当初想要掐死我们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对于爸爸来说,当初让我和妹妹活下来,就是他最大的失误,就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刘瞎子,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她们两个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哪里有父母不心疼自已孩子的,况且这两个孩子很懂事,以前招弟想读书,你们不让,现在来弟想读书,你们又不允许,这来弟的脾气急啊,她不像招弟,她知道你卖粮食竟然不是来给她凑学费的,来弟心里肯定很着急,肯定很伤心,她这才和你起冲突的,刘瞎子,你以后不要再伤孩子们的心了。”
李婶子一字一句地说着爸爸,她说的话也正是我心里想说的话。
她作为一个外人就知道心疼我和妹妹,就知道我和妹妹心里所想的,但是爸爸就不知道,就不了解我和妹妹心里的想法,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去知道,就根本不想去了解。
而妈妈更是这样,整个过程她依旧躲在屋子里,我们争吵的声音,从院子里隔着那破败不堪的窗户,能清清楚楚地传到屋子里,然而屋子里的妈妈不是没有听见我们争吵的声音,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去听,根本就不屑于去听。
她和爸爸一样,对于我们姐妹两个他们不去心疼,不了解我们心里的想法,不在乎我们的感受,不去关爱我们那渴望父爱母爱的心。
还是一样的话,不是他们不心疼,不关爱,不在乎,只是他们根本就不屑于去在乎我们的存在。
“呵呵,你算是哪根葱,在我家教育起我来了,李老怪,你天天闲的都管上我家的闲事了,有本事你多和你男人滚一滚床单,多把精力放在你男人身上,你男人就不会变成花心大萝卜。”爸爸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说着。
“你······你······你这个刘瞎子,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听到爸爸的话,李婶子涨红了脸,能感觉到,她很愤怒,只见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冲着爸爸咬牙切齿。
而一旁的爸爸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抱在胸前,仰着他那傲慢的头颅,俯视着院子里的所有人。
说完,李婶子一气之下,就夺门而出了,只听见大门猛得咣当一声,李婶子从我家走了,被爸爸的话给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