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的我败给了现实,败给了那喷香的饭菜。
8岁时有8岁时的想法,现在有现在的想法。
如果按照现在的我,来看当时8岁时的我,那简直就没骨头的软架子,懦弱,无能,甚至我会冲着当时的我吐两口唾沫。
但是那时的我,就只能是那个想法,幼小的我完全没有和父母争辩的实力。
我还只是一个所谓的寄生虫,没有话语权,没有决策权。
虽然偶尔也会反抗一下,为自已争取一下,也只是偶尔那么一次,最终也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听从的份儿,只有接受的份儿。
自已即便是再不情愿,那只能是自我调整心态,自已全然接受现实,接受安排。
就这样,我蔫蔫地坐到了桌子上吃饭,和往常一样,一家三口围着一盘素菜,喝着清澈见底的大米粥,毫不夸张地说,碗里有几个米粒,瞟一眼就能数得清楚。
此时,爸爸妈妈的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一点异常,唯独我的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估计我上不上学,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
显然确实是这样,只见爸爸一边往嘴巴里夹着菜,一边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天就跟着我下地学着做农活。”
“爸,现在是冬天,地里有农活吗?”我质疑着他,却惹了爸爸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
“你这丫头片子,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呢?我说有就有,我伺候地这么多年了,还不比你一个丫头片子知道的多啊!”
听到爸爸的话,我没有再去和他争论什么,把头低到碗边,不住地往嘴巴里扒拉着那没有米粒的米汤。
一旁的妈妈仍旧是默不作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爸爸从被窝里给拽出来,简单地扒拉两口昨晚的剩饭,爸爸就带着我去往田间地头。
瘦小的我和爸爸一前一后地走着,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大的锄头,乡间土路不平坦,再加上天还没有大亮,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在爸爸的身后。
刺骨冰冷的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的脸被冻得通红,手和脚已经被冻得几乎快没有了知觉。
我不由得把手缩到了衣袖里,隔着衣袖,握着扛在肩头的锄头柄,可是寒风依旧能钻进我那本就不厚实的衣袖里。
寒冬腊月的风像极了刀子一样,不对,应该是像无数个冰刀一样,不断地刺着,刮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此时已经不能用一个冷字来形容了。
这寒冬腊月的天,几乎没有一个人会下地,当然更没有一个人会在这大清早去下地。
在我眼里,爸爸就是一个奇葩一样的存在,真不知道他冷不冷,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爸爸这是来让我做什么,我心中充满了疑问。
我不解地看着前面的爸爸,那背影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眼前的爸爸是固执的,是执拗的,是偏执的。
去往田地的过程中,我崴了好几次脚,哎呀哎呀地叫了几声,可是,爸爸依旧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装作没听见一样。
看着爸爸的不理会,我只有一瘸一拐地咬着牙,忍着疼痛在后面紧紧地追着爸爸的脚步,数不清次数的脚痛已经让我麻木,已经不知道痛了。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我的脚疼了多少次,总算到了田里。
这寒冬腊月田的地里,地里几乎寸草不生,毫无生机,唯独田地里那麦苗有些许生机。
“爸爸,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抬着头看着爸爸,怯生生地问着。
爸爸没说一个字,只是转过身来,下到了田间地头旁的一条干沟里,俯下身来拔着早已干透且毫无生命力的干草。
“爸,这不是我们的田地,我们拔这草干什么呢?再说了这草已经死了,干嘛要拔下来呢?”我疑惑地问着。
“快点干,哪那么多话。”爸爸头也不抬地说着。
我学着爸爸的样子,也拔着早已经干透的干草,可是这草对于我来说似乎很难拔。
冬天的地面很硬,草很难拔下来,再加上本就瘦小的我,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力气。
此时的爸爸却蹲在地头抽起了旱烟锅子,而我则继续在寒风中,用早已经被冻的没有知觉的手,吭哧吭哧地拔着。
我喘着粗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拔着干草,身上的力气也快用尽了。
我撅着屁股,手被冻得通红,像是两个木棍子一样,在冰冷的寒风中拔着干草,只见爸爸抽了一锅子烟,而我却是收获无几。
“走,回家。”爸爸一边把烟锅子使劲地在鞋后跟敲打着,一边冷冷地说着。
听到爸爸的话,我心里很是开心,想着,爸爸终于发话了,我可以回家了。
我扛起锄头,一瘸一拐地跟着爸爸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只手握着锄头的柄,一只手抱着一小堆的干草。
很奇怪,清晨来田地时,我被冻得瑟瑟发抖,双手几乎不敢露在外面,而现在要回家了双手却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却一点点都没感觉到手冷。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见,邻居李婶出门倒脏水。
本以为天气寒冷,穿着单薄的李婶会立刻回家,没想到李婶一手拿着盆子,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在大门口等待着我和爸爸走过去。
也难怪,李婶本就是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村里的一个大喇叭,她不仅好事,还嘴碎。
其实,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她善于观察,不管是人和物,只要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婶那自带扫描仪的眼睛,就会上下打量一番,再用她那好奇的大脑,分析出她所想要的结果,虽然结果并不是真实的,但是这个结果却是她想要的。
李婶这个多才多艺,身怀绝技的女人,已经对东家长李家短,可谓是手拿把掐,拿捏得死死的。
不大的小村里,哪一家哪一户有什么事情,都被她知晓得一清二楚。
毫不夸张地说,哪一家晚上老爷们,老娘们到底是谁放了一个屁,她都了如指掌,再加上她那自动扫描分析的眼睛和大脑,在李婶面前,想逃避,想隐藏,那比登天还要难。
虽然李婶子有许多让人讨厌的缺点,但是李婶子也有她自已的闪光点,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最重要的是,李婶子喜欢多管闲事,她总是有一副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