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婶子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见他们这话越说越离谱,突然,话锋一转,村里的几个年长的长辈说起话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口子应该让招弟去上学,哪怕认识个字,或者简单的学习个算数,长大了也不至于当一个睁眼瞎啊,现在咱们村里的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估计也就只剩招弟在家了吧。”
一个年长的奶奶语重心长地和爸爸妈妈说着,大家也应和着。
“说的有道理,你们家买羊都有钱,招弟上学这一点点钱,难道还没有吗?”另一个年长的长辈也说着。
几个年长的大辈都在劝说着爸爸和妈妈,一些年轻人都在后面附和着。
他们不会主动地去劝说爸爸,因为他们怕得罪人,怕爸爸会怀恨在心,最主要的是他们想看好戏。
这些人眼皮子很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谱。
其实,这些人只是会等着看别人的笑话,根本就没有真心实意地为别人着想。
这几个年纪大的长辈,知道自已这一辈子,就是吃了一个没有文化的苦,他们深知知识能改变命运,他们真心实意地在劝说着爸爸,劝说着妈妈。
可是,即便是长辈的劝说,爸爸和妈妈对于我的上学问题,依旧是不为所动,依旧是坚持他们自已的主意。
“女娃家家的上什么学,看看咱们村里好多不上学的人,也不是睁眼瞎啊,不也是生活的好好的,你们就看看我吧,我一天学没有上过,一个字都不认识,我这一天一天的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再说了,招弟这女娃再过几年就该找婆家嫁人了,如果我给她花钱上学了,那她一嫁人,那岂不是,为未来的婆家做贡献了吗?”
爸爸理直气壮地说着,看似一点道理都没有,却被爸爸这么一说,还真是说出了他自认为的很多大道理。
“看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老刘头就是等着给招弟寻个好婆家,才不会让她去上学的。”
“看来老刘头就只喜欢带把儿的,如果招弟换做是男孩,你看看老刘头肯定会让他儿子去上学。”
“哎,真是白瞎了招弟这个孩子了,摊上一个这样自私的父母。”
......
众人见爸爸不让我上学的心意已决,也就没再说什么,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我站在一边看着爸爸和妈妈那坚定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要动摇的意思。
看到他们的反应后,我心里几乎没有一点的波动,因为我明白,谁也不能改变爸爸的主意。
因为他本就执着,认死理,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即便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见众人又把议论的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而对妈妈肚子里的儿子却极少赞赏,爸爸脸上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扭着头冷冷地对我说。
“你这个丫头,还不赶快回家喂羊,做饭,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爸爸的话,我背着篓子悻悻地走回了家,而爸爸和妈妈则继续和村里人谈笑风生,继续炫耀着他即将生儿子的喜悦之情,而我在家里继续操持着一切。
突然,大门咣当一声,不用看,肯定是爸爸和妈妈回来了。
只见爸爸和妈妈一前一后的进到了院子里,爸爸把手背在后面,昂着头,迈着小碎步,嘴巴里还哼着小曲,像极了一只精神亢奋的大公鸡,随时要进入战斗一样。
看得出来,爸爸今天的心情不错,也难怪,今天爸爸真可谓是在村民面前大放光彩了,多年直不起的腰,今天这腰板直得板板正正,这就是妈妈肚子里的宝宝给爸爸的底气。
看着爸爸在院子里背着手,昂着头,腰板挺得溜溜直,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像是驴子在拉磨一样。
只见他一会儿哈哈地笑着,一会儿咯咯地笑着,一会儿又嘿嘿地笑着,看得出来,爸爸这次真是太兴奋了,在外面可谓是挣足了面子。
“栓子,别老驴拉磨了,转的我都头晕,快点进屋子里来吧。”妈妈坐在炕头隔着窗户喊着爸爸。
爸爸也随之进到了屋子里,妈妈看见爸爸几乎都笑不拢嘴了,瞥了他一眼,笑着说。
“今天这样的开心啊,你刚刚在外面说话,感觉你都飞上天了。”
“老婆子,今天我可是扬眉吐气了一把,我这多年挺不起来的腰板,今天也挺了起来,说话也底气十足啊,这一群嚼舌根的人知道你怀孕后,我说你肚子里是一个带把儿的,这下在咱们村里,可就没有人敢挤兑我了,当时你看到了李老怪那脸上的表情了吗?都僵住了,像一个石头人一样,这次之后,看看李老怪还对我阴阳怪气地说话不,哈哈,这就是我儿子给与我的荣耀啊。”
爸爸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从腰间掏出旱烟锅子,熟练地把烟锅装上烟丝,拿出随身的火柴,正打算点燃烟丝。
爸爸扭头看了一眼妈妈,瞬间反应过来,不能在屋子里抽烟,随后爸爸就倚着门框蹲在了院子里。
只见爸爸点燃火柴,放到烟丝上面,猛吸一口,烟丝瞬间被点燃,呛人的烟气从爸爸的嘴巴里,鼻孔里冒了出来,然而爸爸却一脸舒适地享受着。
爸爸的旱烟锅子几乎掺杂在他生活中的每一种情绪中,高兴了抽,兴奋了抽,烦心了抽,生气了抽,忧愁了抽,郁闷了抽······
每抽一次旱烟锅子,他的心情都会不一样,当然抽出烟丝的味道也就不一样了。
爸爸时时刻刻都在被烟雾包围着,这烟雾也随着他的心情而变幻着。
“但是我估计在场的人,大部分都不相信咱这一胎是个男孩,你觉得你会扬眉吐气了一番,别人估计是等着看咱的笑话吧。”妈妈说着。
“笑话?谁敢看我刘栓子的笑话,赶明年咱儿子出生了,你看看他们还信不信,等我有了儿子,我要在村里横着走。”爸爸一边抽着烟锅子,一边说着。
妈妈看见爸爸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也不由得咯咯地笑着。